第121章 何时归还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何时归还

　　自那日春球赛后，未央宫便清静了许多。

　　而隔日开始，内廷传出消息，摄政王召见永平公主凤栖鸾。

　　初时众人尚不以为意，毕竟公主回京未久，陛下既未亲近，礼部又推诿不决，摄政王偶尔召见，也属情理之中。

　　可随后的日子里，短短半月，永平公主被召入摄政王府，前后竟达七次之多。

　　每回皆是名正言顺，有时为议使团余礼，有时为询前楼兰宫仪，有时更直言要商议皇后尚未册封，礼制需修订。

　　但偏偏每一回召见，皆在暮时之后。

　　每一次回宫，皆临近子初。

　　而每一回召见之后，未央宫内宫灯皆不熄，凤栖鸾或独坐案前，或立于廊下，却从不言语。

　　春桃起初忧心，曾悄悄问：“公主，王爷这般……是不是另有深意？”

　　凤栖鸾只是淡淡笑了笑：“若他真有心，怎会三句不离朝制，不过是看我回来，不肯低头，他又咽不下气，既如此那便公事公办。”

　　听闻此言春桃一时竟不知是喜是忧......

　　而摄政王府中，澹台湛每次召她入府，明明是早已拟好的案牍。

　　却又每次多问一二，每次语气一冷一淡，话中总带着些旁人听不懂的讥诮。

　　如此数次，澹台湛虽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隐有焦躁。

　　他本以为她多少会露出几分旧时模样，哪怕是恼是怒，只要不是这样公事公办滴水不漏他都认了。

　　可她就像一块冷玉，温润得体无半分裂缝可寻。

　　而直到那一日召见之后。

　　凤栖鸾如往常般告辞，将随身几样小物收起，正欲起身案上突然被澹台湛一手按住。

　　随即一愣，她眸光轻转抬眼看他：“王爷？”

　　却不想澹台湛不语，只低头瞥了眼案角一物。

　　那是一只墨玉香坠，雕工精巧系着一根白纱线，是凤栖鸾随身带的旧物。

　　那香坠多年未换，沉香微弱，却极独特。

　　“这物可是有何纪念意义？”他语气极淡，甚至不带情绪。

　　凤栖鸾看了一眼，道：“不过随身物品无甚要紧，楼兰时制，此物多佩于袖内，为掩衣间异味。”

　　闻言澹台湛轻轻一笑，却不将香坠递回，只随手一收，转头吩咐内侍：“我看上方有不少污浊，送去清洗一下吧。”

　　而凤栖鸾微顿，面上神色不变，只缓缓起身道：“如此，便有劳王爷。”

　　一旁的澹台湛眉眼依旧沉静，只淡声道：“你不问要何时归还？”

　　却不想她声音清淡如水：“王爷若愿还自会还，若不愿那便不必了。”

　　她语毕微一屈身，恭敬行礼：“臣告退。”

　　言罢她转身，步履极稳的走出澹台府外厅，衣袂微动，风也未撼其姿。

　　澹台湛站在原地，望着那枚香坠，良久未动。

　　他指尖微紧，拇指按在香坠表面，却只觉那冷玉之中，再无一点温度。

　　那一夜，澹台湛坐于灯下许久。

　　而凤栖鸾回宫后，却未再提及那物半字。

　　春桃本以为她会念着那香坠，甚至偷偷遣人去打听，谁知整整三日，她竟连一问都未问。

　　只见春日已深，京中花事正浓，御苑新柳初垂，海棠初放，而未央宫内却日渐清冷。

　　自香坠一事之后，三日而已，京中却已传出无数风言风语。

　　听闻最初起于内库小宫人几句闲话，随后被御膳等处暗中添油加醋，竟逐渐汇成一股看不见的风声，飘进了宫中每一处角落。

　　有人言：“永平公主自楼兰归来，既不得陛下亲近，又未得摄政王垂怜，如今只怕连未央宫这块地儿都保不久了。”

　　有人嗤笑：“昔日是楼兰皇后，那摄政王宠的是沈月凝，怎还轮的到一个旧人？”

　　更有人在宫墙角低声道：“听说那位公主当年是主动求嫁楼兰的，如今楼兰都不要她了，才送回来遮羞，啧……可怜见儿的。”

　　风声四起中未央宫内的下人也渐渐变了态度。

　　原先每日准点来的热汤，这几日却不是冷了就是稀了，每日例送的宫花点心，也不见踪影。

　　甚至连灯油都时常拖延，几次入夜灯火半灭。

　　待到春桃去催时，掌灯太监竟只淡淡一句：“今岁宫中节用，未央宫又非主宫请公主见谅。”

　　春桃气的脸红耳赤，回来后就冲着凤栖鸾不满道：“他们分明是故意的！哪有这般欺负人的道理？”

　　可凤栖鸾却不甚在意，连头都未抬：“他们不过是顺着风转罢了。”

　　春桃咬牙道：“可您是公主，他们怎能如此！”

　　闻言凤栖鸾却轻轻合上书册，目光平静的叫人心慌：“何须在意那么多，自己活得自在就行 了。”

　　“咱们守好这一方小地儿，过自己的日子，旁人爱怎么说，那是他们的嘴。”

　　春桃一时噎住，半晌才低声应了句：“奴婢记住了。”

　　而又过了两日，天气晴好，御花园春花齐放，池中锦鲤翻波，正是闲散的好时节。

　　而凤栖鸾自早间起便未见外客，换了件素雅杏白襦裙，带着春桃出了未央宫。

　　听闻她要去御花园散步，掌事太监怔了一下，随即赶忙吩咐人打扫了园路装作殷勤。

　　可凤栖鸾只是淡淡点头，径直行至一处偏亭落座。

　　亭下海棠正好，几只黄莺在枝头鸣叫。

　　而春桃见她难得放松些，便不知从何处取了一个风筝，笑道：“这是昨日内务司送来的，说是百花节样式，奴婢想着不如放放它。”

　　凤栖鸾抬眼看了一眼，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鸢鸟风筝，绢面描金做工极精巧。

　　随即她略一点头，唇角罕见柔和，道：“去罢，你小心些。”

　　春桃欢欢喜喜的跑到草坪间，扶起风筝，试着拉了几下线。

　　风起时，那鸢鸟便缓缓升起，绕过亭前一圈，直直的朝高空而去。

　　春桃一面跑一面放线，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额前细汗打湿鬓发，整个人看上去竟比从前轻快不少。

　　而凤栖鸾坐在亭中，望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神色温软，目光微敛，似乎也被这份天真感染，眼底氤出一点浅浅的笑意。
　　http://www.c8e.cc/33446/12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