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令人不快

　　巨大的报告厅里坐满了紫之苑本次的一年级新生，所谓的校长讲话不过是中央的电子大屏所播放的录像。

　　视频里的校长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科技性极强的人形机器人，除了逼真的人类容貌外，其他部分都保留了机械模样。

　　“现在有请新生代表，虚无幻，长濑一依次发言。”

　　话音刚落，画面随即一转，更改为紫之苑的徽章。

　　历年来新生代表只有一位，这一回却选了两名，是出于什么理由只有做出决定的人才知道。

　　两人没有先后之别，虚无幻与另外一人几乎同时站起。

　　众目睽睽下，长濑一无视了虚无幻伸出的手，径直走向了中央。

　　擦肩而过的那一秒，虚无幻面色一黑。但也仅仅只在那一秒，她动作自然的改为了鼓掌，脸上的笑容仿佛是真心在祝贺。

　　台下，一位戴着黑框眼镜装扮土气的少年饶有兴致的笑着。

　　所有讲话结束后，少年在人潮中拦住了虚无幻的去路，他胆怯地把人喊到一旁。

　　说成是“喊”，又觉描述的太重，只因少年的声音实在轻的仿佛那日无影无踪的蚊子。

　　虚无幻跟着走到了没有人流来往的位置，“请问，有什么事？”

　　“谢谢你救了我。”轻的连路过的风都比他响。

　　要不然说虚无幻五感强呢，交流的完全没有障碍，“顺手的事情，不用在意。”

　　说来也巧，在去学校的必经之路上随手帮了个人，那人竟然是和自己同个学校的同级生。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会饿死。”

　　虚无幻仰着头看这个高出她许多的少年，他长得粉嫩白皙的，身形又修长纤细，想起对方递钱时的呆呆模样，不由得觉得可爱。

　　少年蚊子似的叽里咕噜了好一顿，最后才犹犹豫豫的说到重点，“所以，能不能让我请你吃一顿饭。”

　　“当然可以。”虚无幻一口答应，这可是省钱的好机会。

　　“谢谢你，无幻姐姐。”少年的语速越来越慢，尤其是后面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在看虚无幻的脸上，见她没有不满才放下心来。

　　虚无幻不露声色地一愣。她作为新生代表演讲，其他人知道她的名字是情有可原的。但年龄呢？她一边想着，又一边觉得自己过于草木皆兵了，毕竟这说到底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于是，笑了笑，询问起少年的名字，“那你呢？我该喊你什么？”

　　他捧着眼镜，头垂的很低，口吻更是小心翼翼的模样，“我叫律爱陌，姐姐你可以喊我小陌。”

　　虚无幻刚应了一声。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像是烈日炎炎下打开的冰雪碧。

　　“一君（いちくん）！”

　　虚无幻下意识望去，只见一道俏影闯进了她的视野。

　　少女在风与花瓣的迎接下碎步跑来，轻灵的身姿像闯入阳光森林的小鹿。

　　在接近长濑一的位置，她微刹住脚步，改了方法，顺势让光滑的大理石将自己送到他的面前。

　　少女刚要站直却因惯性撞进长濑一的怀抱。

　　抬起头，她甜美的笑容里夹杂着喜悦和害羞。

　　长濑一呆板的推开她，握在她胳膊上的力度却是极轻。

　　洒落下来的阳光也仿佛格外眷顾他们。

　　虚无幻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到看清少女的对面是令人讨厌的长濑一。

　　下一秒，视线里两人的身影竟然逐渐放大，还没等虚无幻反应，他们已经来到了面前。

　　长濑一一言不发地递出一封信，交给的毫无疑问是虚无幻。

　　一旁的律爱陌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折起耳朵一下子把头压得更低，窝囊的试探道:

　　“战书？”

　　长濑一“哼”了一声，嘴角不屑道:

　　“情书。”

　　虚无幻没说话，直觉告诉她那绝对不是一封情书，反而律爱陌提及的战书更像是正确答案。

　　忽然，一个邪恶的念头油然而生。

　　虚无幻微笑着接过了信，口吻温柔的像极了一个人，她说:

　　“很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的目的是报刚才的一箭之仇，而长濑一的目的是将信交出，两人达到自我目的的人，相安无事的对视一笑。

　　次日。

　　虚无幻如约而至。

　　这是位于紫之苑内的一片树林，除了管理员外，平日里不常有人来。

　　虚无幻举着信，里面只有时间和地方。

　　她开门见山道:“不像是要有一场感人肺腑的告白啊，能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吗？”

　　“你是为了听我的告白来的？”长濑一讥讽道。

　　虚无幻嘴角一扯，“难道你是为了向我告白才来的？”

　　“你听过一山不容二虎吗？”长濑一就那么站着，耀眼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点缀的十分好看。

　　再帅气的脸蛋也只觉得碍眼，虚无幻直白道:“众所周知，你才是那个外乡人，不是吗，一君(いちくん)。”

　　话音一落，两人像是进入战斗模式的公鸡，时刻准备剑拔弩张。

　　“从小到大，我永远都是同龄人中的第一。我没有输给那些有能力的人，怎么可以输给你这样的平凡人呢？”

　　在他看来，平手也是输。

　　虚无幻在其中抓住了要点，“你是异能者？”

　　“我要在这里打败你，证明我才是……站住！”

　　见长濑一对自己的提问置若罔闻，她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话才听了一半便转身就走。

　　虚无幻背着手朝他挥了挥手，这是她最后的体面。

　　忽然，她听见身后响指一打。眨眼的瞬间，她已置身于一个非现实的空间。

　　疯子！

　　这是虚无幻藏在嘴里的话。

　　以她看来，像长濑一这样别扭的个性加乱七八糟的思维，怕是骂了后反而换来一句“谢谢夸奖”。

　　虚无幻道:“我只是个普通人，用异能对付我，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长濑一回:“不是我。”

　　昨日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问道:“是那个女孩？”

　　长濑一“哼”了一声，眼底里是傲慢的色彩，他道:“她跟你一样，是个普通人。说起她，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虚无幻顺着问:“说来听听。”

　　长濑一说:“那家伙总是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令我厌烦。托你的福暂时不会再打扰我了吧。”

　　“和你昨天的态度对不上啊。”虚无幻分不清对面的人到底是傲娇还是任性。

　　长濑一道:“那家伙的父亲很有钱，虽然不喜欢她，但明面上我不能得罪她。”

　　“本还能高看你一眼，没想到只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子。”虚无幻轻笑，“话说回来，这样简单的俗语对你来说不会很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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