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舆论升级·人肉搜索

　　引擎声停了。

　　苏瑶靠着窗框站了半宿，直到天边泛青，楼下的黑车才缓缓退走。她没睡，也不敢睡，手指一直卡在窗帘边缘，稍有动静就猛地掀开一条缝往下看。车标上的“L”字在夜色里像块烙铁，烫得她眼皮直跳。

　　她把五宝的儿童手表一个个检查过，关了定位，拔了SIm卡。浴室水汽散尽后，她挨个叫他们起床，动作比平时快，声音压得低：“不许大声说话，穿好衣服就进厨房。”

　　早餐是冷馒头配白水。没人问为什么，只有五宝嘟囔了一句“想吃蛋糕”，被她一个眼神摁了回去。

　　刚收拾完碗筷，手机开始震。

　　不是她藏在米缸那台，是平时用的工作机。消息像洪水冲闸，微信群炸了，朋友圈刷屏，十几个未接来电堆在顶部。她点开最大那个群，有人发了截图。

　　论坛热帖，标题加粗加红：#单亲妈妈诈骗实锤#。

　　配图是她抱着五宝在夜市摆摊的照片，画质模糊但能认出她手腕上的玉佩。底下文字写得耸动——“某工厂女工伪造身世，谎称未婚生子博取同情，实则勾搭富豪欲认亲分产！现居地址曝光，孩子就读托管班名称确认！”

　　她往下拉，胃里一沉。

　　门牌号清清楚楚。

　　母亲的病历截图也被翻出来，打着马赛克的姓名和诊断书日期，全对得上。

　　评论区已经疯了。“骗子滚出来！”“让孩子认爹！”“这妈养不起就别生！”有人甚至开始人肉她的工号、考勤记录，连她三年前请假照顾孩子被扣绩效的事都翻了出来。

　　她冲到窗边掀帘，楼下已经围了人。三四个拿着手机直播的，镜头对着她家窗户来回扫；一个戴眼镜的举着录音笔，正大声念帖文；还有人举着自拍杆喊：“家人们看，这就是那个想靠孩子上位的女人住的房子！”

　　她猛地拉上窗帘，转身撞翻了椅子。

　　五宝蜷缩在卧室角落。大宝抱着平板，屏幕亮着，她一眼瞥见是他打开了浏览器，正在看那条热搜。

　　“关掉。”她走过去，声音发紧。

　　大宝抬头：“妈妈，他们在说你骗人。”

　　“别信。”她拿过平板，强制关机，“外面的人不懂，他们只看热闹。”

　　二宝抽着鼻子，三宝呼吸急促，四宝抱着膝盖不说话。五宝突然嚎了一声，扑进她怀里哭：“坏人！坏人又来了！”

　　她抱紧他们，手心全是汗。

　　不能慌。不能让他们看出你怕。

　　她把路由器拔了，SIm卡抠出来掰断，扔进马桶冲走。然后把五宝全推进主卧，锁门，拉紧窗帘，用沙发抵住。米缸里的备用手机拿出来，确认没装卡，也没连过云服务，才开机。

　　没有定位风险。

　　她松了口气，刚想坐下，楼道传来脚步声。

　　咚、咚、咚。

　　有人在挨家挨户拍门，还带着笑：“住这儿的是苏瑶吗？我们是媒体，想做个专访！”

　　接着是手机拍摄的反光，从门缝底下渗进来，一闪一闪。

　　她摸出裁衣刀，塞进袖口，贴墙走到门口，猫眼往外看。

　　一个穿冲锋衣的男人正蹲着，手机举到门缝高度，镜头对准屋里。

　　她猛地拉开门。

　　那人吓一跳，手机差点摔了。

　　“拍够了吗？”她盯着他，“我报警了，现在删视频还来得及。”

　　男人讪笑：“姐，我们也是工作……你要是接受采访，平台能给你推流量，说不定还能……”

　　“滚。”她一步跨出门槛，裁衣刀在袖口抵着手腕，“再让我看见你，我就让你手废。”

　　男人脸色变了，后退两步，转身就跑。

　　她关上门，背靠门板喘气。

　　不能一直躲。他们会越聚越多。

　　她回到卧室，看见三宝靠在窗边，小手贴着玻璃，脸色发白。

　　“宝宝？”她走过去。

　　三宝回头，眼眶红了：“他们吵……我害怕……”

　　她心头一揪，蹲下抱住他：“不怕，妈妈在。”

　　“我想画画。”三宝抽噎着，“画我们的家。”

　　她一愣。

　　然后起身翻出蜡笔和纸，一人发一张：“画你们心里的家，画完告诉妈妈，谁最重要。”

　　孩子们低头开始画。

　　大宝画得最认真，线条密密麻麻，像是在写代码。二宝涂了五个小人手拉手，背景是彩虹。四宝画了桌子，上面摆着饭，她还特意标了“妈妈做的”。五宝画了个大蛋糕，歪歪扭扭写了“甜”。

　　三宝画得最慢。

　　他画了妈妈牵着五个小孩，站在一栋小房子前。屋顶写着“我们的家”，窗户上贴着“不许告诉别人地址”。门边还画了个大叉，旁边写了一行歪字：“妈妈说，不能让坏人找到我们。”

　　她看着那行字，喉咙发紧。

　　这时，门外喊声又起。

　　“苏瑶！出来解释！”

　　“孩子爹是谁？是不是厉氏那位？”

　　“别藏了！全网都知道了！”

　　有人开始用扩音器喊话，声浪一阵阵撞在墙上。闪光灯又亮起来，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像刀光。

　　四宝突然哭出声，二宝缩进被子里发抖。大宝咬着嘴唇，眼神冷得不像孩子。

　　“他们在拍我们。”他低声说，“和那天晚上，车里的人一样。”

　　苏瑶猛地抬头。

　　监视车……信息泄露……不是巧合。

　　要么是那晚被拍了，要么是她用公共wiFi上传孩子照片时被截了数据。现在全被扒出来，炒成了“心机女骗豪门”的剧本。

　　她握紧裁衣刀，脑子里飞快过着方案：报警？没实锤。搬家？来不及。反击？她现在连上网都不敢。

　　就在这时，三宝突然挣开她，踮脚爬上窗台。

　　“不要！”她扑过去。

　　可已经晚了。

　　哗——

　　窗户被推开。

　　寒风灌进来，吹乱了窗帘，也吹停了外面的喧嚣。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三宝站在窗台上，小手高高举起那张蜡笔画，脸涨得通红。

　　他对着楼下人群，奶声奶气地喊：“你们吵！宝宝害怕！妈妈说要尊重别人！”

　　没人说话。

　　直播镜头齐刷刷对准他。

　　他指着画上的字，一字一顿：“这是我们的家。妈妈说，地址不能告诉别人。你们不听话，是坏人！”

　　静了三秒。

　　然后，有人开始拍视频。

　　“天啊……孩子才多大……”

　　“这他妈才是真相吧……”

　　“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原热搜词条还在涨，但新话题突然冒头：#请给单亲妈妈空间#。

　　有人发了三宝举画的动图，配文：“她拼命保护我们，我们却在伤害她。”

　　评论风向开始变。

　　“删帖了，对不起。”

　　“刚才太激动，没想那么多。”

　　“孩子都懂的道理，我们怎么忘了？”

　　苏瑶站在窗后，看着三宝的小手还在举着画，风吹得他站不稳，可他没放下。

　　她眼眶发热，一滴泪砸在手背上。

　　不是因为委屈。

　　是因为她突然明白——她一直想护住孩子，可有时候，是孩子在护她。

　　楼下有人收起手机，低头走了。

　　有人把扩音器关了，默默塞进包里。

　　举镜头的记者犹豫了一下，也放下设备，抬头看了眼窗户，轻轻点了点头。

　　人群开始散。

　　她正要拉三宝下来，忽然听见对面楼顶有动静。

　　抬头一看，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收起长焦相机，转身要走。

　　她瞳孔一缩。

　　那相机……不是普通设备。

　　是专业级的，带追踪对焦。

　　不是记者。

　　是监视者。

　　她冲到窗边，想记下车牌，可楼下空了，只剩一张被踩扁的矿泉水瓶，滚在墙角。

　　她关窗，锁死，抱起三宝。

　　“不怕了。”她低声说，“没事了。”

　　三宝靠在她肩上，小声问：“妈妈，我们明天……还能画画吗？”

　　她摸了摸他的头：“能。”

　　然后她走到客厅，把五张画全收进抽屉底层。大宝的那张她多看了一眼——背面有行极小的字，像是用针尖划的。

　　她凑近看。

　　【Ip已锁，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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