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压力酿嫌隙 同心解心结

　　夜色把路灯的光晕拉得软软的，顾沉舟牵着苏晚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带着雨后的清润，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疲惫。“明天我先去医院看爸，再去公司处理点急事，”他脚步放得很慢，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沙哑，“你不用太早去医院，在家陪陪安安，公司那边有副总盯着，实在搞不定的再给你打电话。”

　　苏晚侧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憔悴的脸上，青色胡茬透着狼狈，心里忍不住疼：“其实你不用这么拼，爸刚醒，需要人守着，公司的事有我呢。”她顿了顿，补充道，“再说，股东那边我已经稳住了，合作客户也都沟通好了，你专心陪爸做康复检查，公司这边出不了岔子。”

　　“哪能都让你扛着？”顾沉舟握紧她的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汗，“你暂停了自己的工作室，还要照顾安安、给妈送饭，再替我盯着公司，我已经够亏欠你的了。”他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愧疚，“等爸情况稳定了，我一定把公司的事理顺，让你好好休息，把你的工作室重新捡起来。”

　　苏晚笑了笑，没接话——她知道顾沉舟是真心的，但眼下这情况，说这些还太早。回到家时，外婆已经睡着了，客厅里留着一盏小夜灯，暖黄的光映得屋子格外安静。两人轻手轻脚洗漱完，躺在卧室里，顾沉舟几乎沾床就睡，呼吸很快变得沉重，显然是累到了极点。苏晚看着他的睡颜，悄悄起身，走到客厅打开电脑，继续整理公司的项目进展报告——她想让顾沉舟明天能少操点心。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苏晚就起来准备早餐和给顾父的营养餐。外婆也醒了，帮着她打下手：“你说你这孩子，昨晚回来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会儿？沉舟那边有我盯着，你不用这么拼。”

　　“没事外婆，我年轻，少睡会儿不碍事。”苏晚一边熬粥，一边给安安穿衣服，“爸刚醒，饮食得清淡，我炖点排骨粥，再做几个小菜，让沉舟带去医院。公司那边我上午得去一趟，跟团队开个会，确认一下合作细节。”

　　安安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今天能见到爸爸吗？我想爸爸了，也想爷爷。”

　　“能呀，”苏晚帮她扎好小辫子，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等妈妈忙完公司的事，就带你去医院看爷爷和爸爸，好不好？”

　　“好！”安安用力点头，乖乖地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顾沉舟醒的时候，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他匆匆吃完，提着给父亲的营养餐就往医院赶，临走前对苏晚说：“公司那边要是有搞不定的，别硬扛，给我打电话，我抽空过去。”

　　“知道了，你路上小心。”苏晚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顾沉舟嘴上这么说，真到了医院，又会被父亲的病情绊住，根本抽不开身。

　　送走顾沉舟，苏晚送安安去幼儿园，然后直奔公司。一进办公室，副总就迎了上来：“苏总，昨天跟您对接的盛世房企那边出了点问题，他们负责人说想修改合作条款，提高分成比例，还说要是不同意，就考虑跟其他公司合作。”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盛世房企是项目的核心合作方，要是黄了，会影响整个转型计划。“他们为什么突然要修改条款？”她皱起眉头，拿起合作协议看了起来。

　　“听说张董私下找过他们，”副总压低声音，“张董一直反对转型，可能是在背后给对方施压，让他们故意刁难我们。”

　　苏晚心里了然，张董这是不甘心，想通过合作方给她施压。“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你先稳住对方，就说我今天下午会亲自过去跟他们谈。另外，把我们之前准备的后备合作方案拿给我，要是盛世这边谈不拢，我们得有plan b。”

　　一整天，苏晚都在公司忙碌，一边处理日常事务，一边准备下午和盛世房企的谈判资料，还要抽空给医院的顾母打电话，询问顾父的情况。顾父今天精神好了些，能简单说几句话，但还是很虚弱，需要人时刻照顾。顾沉舟在医院忙前忙后，偶尔给苏晚回条消息，都很简短。

　　下午和盛世房企的谈判并不顺利，对方态度强硬，坚持要提高分成比例，还拿出其他公司的报价施压。苏晚据理力争，从项目前景、合作共赢的角度反复沟通，一直谈到天黑，对方才松口，同意维持原条款，但要求顾氏在一个月内完成首期工程的前期筹备，否则就终止合作。

　　谈完谈判，苏晚身心俱疲，她立刻给顾沉舟发消息，告诉他谈判结果和对方的要求，让他心里有个数。然后她又去超市买了菜，准备给医院的顾沉舟和顾母送晚饭，顺便看看顾父。

　　赶到医院时，已经快七点了。IcU外面，顾沉舟正焦躁地踱步，脸色阴沉得吓人。看到苏晚，他快步走过来，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你怎么才来？盛世房企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负责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差点谈崩了，还让我们一个月内完成筹备，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苏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解释道：“是张董在背后捣鬼，他们故意刁难，我已经尽力谈下来了，维持了原分成，只是……”

　　“只是什么？”顾沉舟打断她，声音陡然提高，“只是让我们一个月内完成筹备？苏晚，你知道一个月要做多少事吗？场地勘察、团队组建、材料采购，这些都需要时间！你当初答应之前，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吗？你是不是觉得公司的事很简单，随便就能应付？”

　　周围的病人家属都看了过来，苏晚的脸瞬间涨红了，心里又委屈又难受。她忙了一整天，谈判累得口干舌燥，还特意绕路买菜做饭送来，换来的却是一顿指责。“我跟你发消息了，”她的声音有点发颤，“而且当时情况紧急，对方要立刻答复，我要是不答应，他们就会跟其他公司合作，到时候项目损失更大。我也是为了公司着想。”

　　“为了公司着想？”顾沉舟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耐，“你暂停自己的工作室，来管顾氏的事，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说白了，你根本不懂房地产和新能源的结合项目，不知道筹备期的复杂程度！现在好了，一个月的期限，你让我怎么完成？我爸还在IcU里，我哪有时间管这些？”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苏晚的心里。她确实不懂新能源，但为了帮他，她熬夜查资料、学行业知识、对接客户，付出了多少努力，他根本没看到。“我是不懂，但我一直在学，一直在尽力帮你，”苏晚的眼眶红了，“我暂停工作室，每天照顾安安、给你们送汤、处理公司的事，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不能因为压力大，就把火撒在我身上。”

　　“我撒火？”顾沉舟的情绪彻底爆发了，“我每天在医院守着我爸，担心他随时出问题，公司那边股东施压、合作方刁难，我快被压垮了！你倒好，不仅不理解我，还给我惹麻烦！”他说完，转身就走，留下苏晚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提着温热的饭菜。

　　顾母从病房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走过来拉住苏晚：“晚晚，你别往心里去，沉舟他是压力太大了，爸刚醒，公司又一堆事，他也是急糊涂了。”

　　苏晚强忍着眼泪，摇了摇头：“妈，我没事。”她把饭菜递给顾母，“这是我做的晚饭，你们趁热吃，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很快，不想让顾母看到她掉眼泪。走出医院，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委屈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是不理解顾沉舟的压力，只是他的指责太伤人，她的付出在他眼里，竟然成了“惹麻烦”。

　　苏晚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工作室。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桌上还堆着她没看完的新能源项目资料，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她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资料，心里五味杂陈。其实她也累，也想有人依靠，但她知道，顾沉舟比她更难，所以她一直咬牙坚持，可今天，她的坚持好像被否定了。

　　另一边，顾母看着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焦躁不安的顾沉舟，叹了口气：“沉舟，你刚才太过分了。晚晚这几天累成什么样你没看到吗？暂停自己的工作室，帮你处理公司的事，每天给我们送汤，照顾安安，她一个人扛了多少事？盛世房企的事，她要是不帮你谈下来，损失的是公司，你怎么能怪她？”

　　顾沉舟愣了一下，母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他想起苏晚眼底的红血丝，想起她递给他资料时疲惫的笑容，想起她刚才委屈的表情，心里瞬间涌上一股强烈的后悔。“我……”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压力太大，情绪失控了。”顾母把饭菜递给他，“晚晚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你不仅不感激，还对她发火，她心里该多委屈？你爸醒了之后还说，多亏了晚晚，不然公司和家里都得乱套。你现在赶紧给她打电话，跟她道歉。”

　　顾沉舟拿起手机，看着苏晚发来的消息，里面详细说明了谈判的过程、对方的诉求，还有她准备的应对方案，条理清晰，考虑周全。他想起自己刚才的指责，心里更后悔了。他拨通苏晚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电话那头，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点沙哑。

　　“晚晚，对不起。”顾沉舟的声音也软了下来，满是愧疚，“我刚才不该对你发火，是我太冲动了，你别往心里去。”

　　苏晚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我知道你为了公司、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顾沉舟继续说，“你暂停工作室，帮我对接客户、处理股东的刁难，还要照顾安安和家里，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刚才我是因为爸的病情和公司的压力，加上太累了，情绪失控，才说了那些伤人的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不是怪你压力大，”苏晚的声音哽咽着，“我是觉得委屈，我明明在尽力帮你，你却觉得我在惹麻烦。我承认我不懂新能源项目，但我一直在学，我每天熬夜查资料、记笔记，就是怕帮你办砸事。今天谈判谈了三个多小时，我嘴都说干了，才把分成谈下来，你不仅不理解，还指责我……”

　　“是我不好，是我错了。”顾沉舟打断她，心里更难受了，“我不该不了解情况就对你发火，不该否定你的付出。其实你做得很好，要是没有你，盛世房企那边肯定谈崩了，公司的项目也推进不下去。晚晚，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累。”苏晚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难，一边是爸，一边是公司，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能跟我好好沟通，而不是把火撒在我身上。”

　　“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了。”顾沉舟说，“我们约定，以后不管压力多大，都不迁怒于对方，有问题就好好沟通，一起解决，好不好？”

　　苏晚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顾沉舟说。

　　“我在工作室。”

　　挂了电话，顾沉舟跟母亲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赶往苏晚的工作室。推开工作室的门，看到苏晚坐在椅子上，面前堆着资料，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心里更疼了。他走过去，轻轻抱住她：“晚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晚靠在他怀里，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其实我也知道你不容易，爸在IcU，公司又一堆事，我只是……只是受不了你那么说我。”

　　“我知道，我知道。”顾沉舟拍着她的后背，“是我太混蛋，把自己的压力转嫁到你身上。以后我一定控制好情绪，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

　　苏晚抬起头，看着他：“那盛世房企的筹备期怎么办？一个月确实太紧了。”

　　提到工作，顾沉舟的表情严肃起来：“其实你做得对，先稳住合作方再说。筹备期的事，我们可以分阶段推进，我明天跟团队开个会，把任务分解下去，再协调一下资源，应该能完成。实在不行，我就请专业的筹备团队来帮忙，钱不是问题，只要项目能推进。”

　　“我这边也可以帮你对接一些资源，”苏晚说，“我工作室之前合作过一些工程咨询公司，他们对前期筹备很有经验，我可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合作。”

　　“真的？那太好了！”顾沉舟眼睛一亮，“晚晚，谢谢你。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两人坐在工作室里，一起梳理筹备期的任务，把场地勘察、团队组建、材料采购等工作分阶段列出来，明确了每个阶段的负责人和时间节点。苏晚还联系了之前合作过的工程咨询公司，对方表示愿意帮忙，这让顾沉舟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今天对你发火，还有一个原因。”顾沉舟突然说，语气带着一丝犹豫，“我爸醒了之后，问我公司的事，我怕他担心，就说一切顺利，可实际上，股东刁难、合作方施压，我心里很慌，怕项目搞砸了，对不起我爸的期望。加上这几天没休息好，情绪一上来，就控制不住了。”

　　“我理解，”苏晚看着他，“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压力肯定比我大。但以后你不用一个人扛着，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我虽然不懂新能源，但我可以帮你对接资源、处理琐事，帮你分担一些压力。”

　　顾沉舟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感激：“娶到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以前我总觉得，男人就该自己扛所有事，不该让女人操心，现在才明白，夫妻之间，就该互相分担、互相理解。”他顿了顿，又说，“等爸康复了，公司项目稳定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带你和安安去旅行，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苏晚笑了笑：“旅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遇到事能一起扛。”

　　夜色渐深，两人收拾好资料，一起回家。路上，顾沉舟主动提起安安：“安安今天有没有找我们？外婆说她想让我们陪她看手账。”

　　“嗯，早上送她去幼儿园的时候，她还问什么时候能去看爷爷。”苏晚说，“等爸转出IcU，情况稳定了，我们就带安安去看他，让她给爷爷展示她的手账。”

　　“好。”顾沉舟点点头，心里满是期待。

　　回到家，外婆已经睡着了，安安也睡熟了。两人轻手轻脚地洗漱完，躺在卧室里，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比之前更亲近了。顾沉舟知道，今天的摩擦虽然让两人都难受，但也让他们更坦诚地沟通了彼此的想法，以后再遇到困难，他们会更默契、更同心。

　　“晚晚，”顾沉舟轻轻抱住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吵架了，好好沟通，一起面对。”

　　“嗯。”苏晚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她知道，生活总会有风雨，但只要夫妻同心，互相理解、互相分担，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窗外的星星很亮，照亮了卧室里的温馨。顾沉舟看着怀里的苏晚，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再也不因为压力大而迁怒于她。他会和她一起，守护好这个家，让顾父早日康复，让公司的项目顺利推进，让安安能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

　　虽然前路依旧充满挑战，但此刻，他们的心紧紧贴在一起，凝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足以抵御任何风雨。而这场小小的摩擦，也成了他们婚姻里的一次成长，让他们更懂得珍惜彼此，更懂得“夫妻共担、家庭同心”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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