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默许

　　翌日午后，养心殿内。

　　皇帝批阅奏章略感疲乏，正欲小憩片刻，戴权入内低声禀报：“万岁爷，淑妃娘娘求见。”

　　皇帝略感意外。淑妃性情温婉，素来安分守己，极少主动前来打扰。他放下朱笔：“宣。”

　　淑妃款步而入，身着淡雅宫装，妆容素净，手中捧着一盅炖品，盈盈一拜：“臣妾参见陛下。”

　　“爱妃不必多礼。”皇帝神色缓和，“今日怎有空过来？”

　　淑妃将炖品轻置于案上，柔声道：“臣妾见陛下近日操劳，特炖了盏燕窝，请陛下尝尝。”

　　她顿了顿，似有些犹豫，轻声道，“另有一事…心中踌躇，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看她一眼：“爱妃但说无妨。”

　　淑妃垂眸，声音温软：“昨日泓儿与萱儿去碧云寺还愿，偶遇荣国府贾家女眷，还有那位刚自扬州回来的贾环郎中。”

　　皇帝眉梢微动：“哦？他们遇上了？”

　　“是。”淑妃点头，“回来之后，两个孩子对那贾环，倒是颇多赞誉。”

　　她将三皇子与四公主对贾环的评价，择其要点，委婉道来，言语间不着痕迹地突出了贾环的沉稳、才干与低调。

　　皇帝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未置一词。

　　淑妃观察着皇帝神色，继续轻声道：“臣妾听闻那贾环年纪轻轻，便能为陛下分忧，办下如此大案，实属难得。只是听闻陛下似未加重用？”

　　皇帝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年轻人锋芒太露，非是好事。需得多加磨砺。”

　　淑妃忙道：“陛下圣明，思虑周全。只是…臣妾私心想着，如此良才，若因年少而闲置，亦是朝廷损失。”她顿了顿，声音更低，“臣妾…有个冒昧的想法…”

　　“说。”

　　“臣妾想着…若…若能将此等英才，以姻亲之故，纳入自家人范畴，陛下用起来，岂不更加放心？”淑妃说完，微微低头，似有些羞赧，“臣妾妄言，请陛下恕罪。”

　　殿内一时寂静。

　　皇帝目光深邃，看着淑妃。他何等精明，瞬间联想开去，或许为女儿择婿是假，为三皇子寻一得力臂助才是真？

　　然而淑妃母子一向安分，三皇子赵泓确无争储之心，这么多年只醉心书画，此举，倒似更偏向为萱儿考量。

　　贾环…

　　皇帝心中念头飞转。此子确是大才，然正如他所虑，升迁过快，赏无可赏，反生祸端。且其心性难测，用之不无顾忌。但若招为驸马…

　　那便是自家人！皇室女婿，与国同休！再无赏无可赏之忧！届时，便可放手用之！以其之才，足可成为皇室一把利刃，亦可平衡朝中太子与二皇子之势！

　　且淑妃母子不涉党争，贾环若成其婿，自然亦会远离储位之争，正合朕意！

　　至于贾环是否愿意…，皇帝心中冷笑，御赐驸马…乃臣子莫大荣宠，岂有不愿之理？

　　思及此，皇帝面色依旧平淡，只道：“爱妃倒是为朕分忧了。”他沉吟片刻，“萱儿也到了年纪。那贾环朕观之，确非池中之物。”

　　淑妃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表露，只柔顺道：“臣妾愚见，全凭陛下圣裁。”

　　皇帝淡淡道：“此事朕知道了。萱儿性子跳脱，她的婚事，终须她自己情愿。

　　这样吧往后宫中若有宴集诗会，可酌情邀贾府女眷并那贾环入宫。让萱儿自行看看。若她果真中意…朕…再作计较。”

　　这便是默许，甚至是鼓励了！淑妃心中大喜，忙躬身道：“陛下圣明！体贴儿女！臣妾代萱儿谢过陛下！”

　　“去吧。”皇帝挥挥手。

　　“臣妾告退。”淑妃强压喜悦，恭敬退下。

　　殿内恢复寂静。

　　皇帝独自坐于御案之后，目光幽远。

　　贾环…若真成了朕的女婿，也好

　　他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数日后，宫中传出旨意，道淑妃娘娘于御花园设“赏春小宴”，邀京中几家勋贵府邸的夫人、小姐并年轻子弟入宫同乐。

　　荣国府亦在受邀之列。

　　贾母、王夫人等接旨，皆感荣耀，忙不迭地准备起来。唯独贾环接到母亲赵姨娘兴奋异常的传话时，微微蹙了蹙眉。

　　宫中饮宴？淑妃？他立刻联想到了那日在碧云寺偶遇的“黄”家兄妹…以及他们可能的真实身份。

　　往日不曾有联系，偶遇一次就设宴相邀？此事绝非寻常。

　　然圣意难违，他只得收拾停当，随贾母、王夫人、并宝玉、迎、探、惜、钗、黛、湘等姊妹一同入宫。

　　御花园内，春光明媚，百花争艳。宴设于澄瑞亭旁，并不十分盛大，只设了数席，受邀者除贾府外，仅有几家与淑妃母家交好、或素以文采着称的勋贵清流之家。

　　淑妃坐于主位，仪态万方，笑容温婉。三皇子赵泓与四公主赵萱亦在席作陪。

　　贾府众人依礼参拜。淑妃特意与贾母、王夫人寒暄几句，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贾环，笑道：

　　“这位便是近日为朝廷立下大功的贾郎中吧？果然一表人才。”

　　贾环忙出列躬身：“微臣贾环，参见淑妃娘娘。娘娘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淑妃微笑颔首，未再多言，态度亲切却不过分关注。

　　宴席之上，气氛融洽。自有宫娥献舞，乐工奏曲。酒过三巡，淑妃便笑道：“枯坐饮酒，未免无趣。不若行些雅令，或赋诗填词，以助雅兴？”

　　众皆称善。于是便以“御园春色”为题，限韵作诗。

　　这等场合，自是宝玉、黛玉、宝钗、探春等人大放异彩之时。贾环则谨守本分，随大流作了一首中规中矩的七律，既不突出，亦不落了下乘。

　　四公主赵萱却显得格外活跃，不仅自己作了诗，还频频与黛玉、宝钗等人讨论诗艺，笑语嫣然。她目光流转间，偶尔会落在贾环身上，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

　　席间，三皇子赵泓亦寻机与贾环交谈了几句，问了些扬州风物、兵部公务等事，言辞谦和，态度恳切，令人如沐春风。

　　贾环应对得体，不卑不亢，心中却愈发清明。淑妃此举…用意昭然。

　　他心中暗叹。做驸马看似荣宠，实则是将其彻底绑上皇室战车，再无退路。福兮？祸兮？

　　宴至尾声，淑妃笑道：“今日诗作甚佳。本宫瞧着，贾府几位公子小姐，才情尤为出众。往后宫中若再有雅集，还望诸位多多前来才是。”

　　贾母等忙起身谢恩。

　　回府途中，马车内，贾母犹自欢喜：“淑妃娘娘真是和气！看来对我们家倒是青眼有加。”

　　王夫人亦道：“可不是？尤其是对宝玉和环哥儿，似是多问了几句。”

　　宝玉却嘟囔道：“宫里规矩大，不如家里自在…”

　　唯有贾环，沉默不语，望着车窗外流逝的街景，目光沉静。

　　【叮！皇帝‘默许联姻意向’！淑妃‘宫宴试探’剧情完成！四公主赵萱对宿主‘关注度’‘好奇度’提升！三皇子赵泓‘友善度’提升！宿主卷入‘皇室联姻’漩涡！未来选择支线开启！‘尚主’利弊权衡开始！宿主‘政治敏感性’‘局势判断力’面临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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