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廷争

　　正月十六，大朝会。

　　奉天殿内，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肃杀，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百官垂首肃立，无人敢轻易出声，皆在等待皇帝的最终决断。

　　皇帝高坐龙椅，面色沉静，目光扫过下方群臣，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宁王赵宸濠，悖逆天道，举兵造反，荼毒江西，罪不容诛！平叛之事，刻不容缓！朕…意已决！”

　　众臣心头一紧，屏息凝神。

　　“着令…”皇帝声音陡然提高，“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为平虏大将军，总领江南诸道兵马，节制江西、湖广、南直隶军务，即日率京营精锐并调集各省兵马，南下平叛！”

　　旨意一出，殿内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

　　王子腾？！

　　虽也是勋贵重臣，掌京营兵权，然…其资历威望，较之几位老牌勋贵，似有不及，但也是积年宿将，合情合理

　　王子腾本人亦是一怔，随即出列，单膝跪地，沉声道：“臣！王子腾领旨！定当竭尽全力，扫清叛逆，以报陛下天恩！”

　　皇帝颔首：“王爱卿平身。朕…予你临机专断之权，江南诸省，凡兵马粮秣，皆听你调遣！望你…不负朕望！”

　　“臣…万死不辞！”

　　皇帝目光微转，再次开口，却抛出了一枚更令人震惊的炸弹：

　　“另…朕闻贾府贾环，虽年少，然通军略，晓时务。特旨…加贾环为平虏大将军府参军，赐七品衔，随军参赞，辅佐王将军平叛！”

　　“什么？！”

　　“贾环？！”

　　“一白身侍从？！”

　　此言一出，宛如巨石投入深潭，瞬间激起千层浪！朝堂之上，再也维持不住寂静！

　　二皇子一系的官员首先发难！

　　吏部侍郎立刻出列，高声道：“陛下！万万不可！贾环年仅弱冠，虽有小才，然从未经历战阵，更无官身！

　　参军一职，虽只七品，然乃军机要职，参赞谋划，关乎数万大军生死！岂可儿戏？！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附议！”都察院御史紧随其后，“贾环乃文弱书生，纵有才学，亦仅限于笔墨之间！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岂可因其一言而骤得军职？此例一开，恐…寒了将士之心！更恐…贻误军机！”

　　“陛下三思！”

　　二皇子一系官员纷纷出列，言辞激烈，一致反对！

　　太子党如今已式微，无力争辩，只能沉默旁观。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勋贵集团…却在此刻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镇国公牛继宗率先出列，声如洪钟：“陛下！老臣以为…贾环此人，扬州之事，办得漂亮！

　　虽年轻，然心思缜密，胆识过人！陛下慧眼识珠，破格任用，正是用人之际的非常之举！老臣…以为可行！”

　　理国公柳芳亦道：“牛公所言极是！贾环乃荣国子弟，将门之后，岂是寻常文弱书生？参军一职，参赞谋划，正需此等机变之才！臣…附议！”

　　“臣等附议！”

　　史家双侯等一众老牌勋贵，竟纷纷表态支持！

　　他们与贾家同气连枝，同属开国勋贵一脉，平日里虽有龃龉，然在此等关乎整个勋贵集团利益与颜面的时刻，却迅速团结起来！

　　陛下启用王子腾为主帅，又欲启用贾环为参军，这…是对勋贵集团的信任与倚重！岂容二皇子一系轻易驳斥？！

　　更何况，贾环那“十胜十败”之论，虽未公开，然昨夜皇帝密召北静王与贾环之事，岂能完全瞒过这些消息灵通的老勋贵？

　　朝堂之上，顿时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二皇子一系文官，力斥贾环年少资浅，不堪重任！

　　勋贵集团武臣，则力挺陛下圣明，贾环乃可造之才！

　　双方引经据典，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几乎将平叛主帅人选之争，演变成了对一个小小的七品参军任命的激烈攻防！

　　龙椅上，皇帝冷眼旁观着这场争吵，面色平静，心中却自有乾坤。

　　他早已料到会有人反对。而勋贵集团的支持…亦在他意料之中。他…正是要借此…进一步平衡朝堂势力！

　　“肃静！”戴权尖声喝道。

　　争吵声渐渐平息，众人目光再次聚焦于皇帝。

　　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情绪：“贾环之才…朕…深知之。”

　　只此一句，便让二皇子一系官员心中一寒！陛下…这是铁了心要用贾环了！

　　“其年岁虽轻，然…扬州查案，雷厉风行；昨日献策，切中肯綮！此…非寻常纸上谈兵之辈可比！”

　　皇帝目光扫过反对的官员，“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朕…用人，不唯资历，只唯才干！”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至于…尔等所虑…朕…岂能不知？然…参军…仅为参赞，并无统兵之权！一切军务…自有王将军决断！贾环…只需竭尽所能，献计献策即可！有何不可？！”

　　二皇子赵毅眉头紧锁，心知父皇心意已决，再争无益，反而徒惹猜忌，只得暗中使了个眼色。

　　其心腹会意，虽不甘，却也只能悻悻退下。

　　皇帝见无人再反对，方道：“此事…就此定议！王子腾！”

　　“臣在！”

　　“朕…予你三日，整军备饷，点将出征！京营五军营、神机营，随你调用！兵部、户部…全力配合！若有怠慢者…以军法论处！”

　　“臣！遵旨！”

　　“贾环！”

　　“微臣在！”贾环出列躬身，他今日特许上朝，立于勋贵班末，显得格外年轻，然神色从容，不见丝毫怯场。

　　“朕…望你…竭忠尽智，辅佐王将军，早日克敌平叛！莫负朕望！”

　　“微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皇帝站起身，“退朝！”

　　“退——朝——！”

　　百官山呼万岁，心思各异地退出奉天殿。

　　殿外，王子腾立刻被一众勋贵同僚围住，纷纷道贺并商议出兵事宜。

　　贾环则安静地退到一旁，却见北静王水溶缓步走来。

　　“贾参军…”水溶微笑道，“恭喜了。此番…任重道远啊。”

　　贾环躬身：“多谢王爷。微臣…必当谨慎行事，不负陛下与王爷期许。”

　　水溶点点头，低声道：“军中…非比寻常，尤其…此番…多有牵扯。你…好自为之。”

　　贾环心中明了。

　　这时，他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转头望去，只见二皇子赵毅正与几名心腹低声交谈，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阴鸷。

　　贾环面色平静，微微颔首致意，仿佛未见其眼中寒意。

　　二皇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正当此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低声道：“贾参军，陛下…召您…御书房见。”

　　贾环眸光一闪：“有劳公公带路。”

　　他知道，真正的…面授机宜，此刻…方才开始。

　　这场南征…绝非简单的平叛之战。

　　【叮！朝堂‘激烈廷争’剧情完成！王子腾‘就任主帅’！宿主‘获任参军’（七品）！遭遇二皇子一系‘强烈反对’！获得勋贵集团‘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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