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殡仪馆的直播

　　地窖的寒气还未散尽，陈三槐正把孝子棒往袖子里藏得更深些，忽然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机械声。他一愣，这不是齿轮机关的声音，而是某种……摄像机。

　　“各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呀～这里是‘孟婆直播间’，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汤映红！”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刺眼的灯光打在三人脸上。

　　林守拙眯着眼，手里的《阴阳折纸》差点掉在地上：“她怎么来了？”

　　门口，一个穿红色旗袍、手里拎着直播设备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这说明她今天心情不错。

　　“你们家祖宗欠债不还，我来看看现场直播效果。”汤映红一边调试镜头，一边笑盈盈地说，“顺便送点新口味的孟婆汤，助兴。”

　　“助你个头。”陈三槐低声咕哝了一句，但还是强作镇定，“老板娘，你这是来收账还是来带货？”

　　“都算吧。”汤映红将一台三角支架架在铜棺边上，摄像头稳稳对准了那根刚被收起的孝子棒，“阴债合同已经开始生效啦，你们没发现吗？”

　　果然，铜棺又开始微微震动，像是有人在里面敲门。

　　“别理她。”太爷爷拍拍林守拙的肩膀，“剪你的纸去。”

　　林守拙苦着脸翻到第十九页，却发现纸张边缘有些发潮，像是被人偷偷喝过水似的。

　　“哎哟喂，这位老祖宗还挺有个性。”汤映红对着镜头眨眨眼，“观众们注意看，现在我们即将见证一场前所未有的‘祖先债务答疑专场’！”

　　她话音未落，地窖中央的结界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一股怨气直冲而出，几乎掀翻了她的直播台。

　　“靠！”陈三槐赶紧用槐木尺划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临时封印符，堵住缺口，“再闹就给你们集体投胎！”

　　“小陈啊，你这样可不行。”汤映红叹了口气，“现在的观众都喜欢互动感，你要引导他们的情绪，懂不懂？”

　　“我懂你个鬼。”陈三槐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汤映红将一杯珍珠奶茶味的孟婆汤递到他面前，“让你家这些老祖宗看看，他们的债是怎么滚起来的。”

　　她话音刚落，镜头自动扫描了一下铜棺，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字：

　　【陈家先祖·阴债清单】

　　欠阎罗王功德：单位

　　利息累计：8.7%

　　逾期年数：146年

　　违约金：灵魂冻结权x3次

　　“这什么玩意儿？”林守拙瞪大眼，“还能算利息？”

　　“当然。”汤映红笑着，“金融鬼话，听过没？”

　　陈三槐脸色铁青，正要开口，忽然听见背后一声响动。他回头一看，只见张黑子叼着狗尾巴草，反戴工作证，慢悠悠地走进来。

　　“哟，直播呢？”他瞥了一眼屏幕，“这玩意儿和我家老大的令牌有点像。”

　　“啥令牌？”陈三槐不动声色地把西瓜踢进角落。

　　“就是……”张黑子摸了摸口袋，欲言又止，“算了，反正你也看不懂。”

　　他走到镜头前，对着直播画面挥挥手：“大家好，我是夜巡鬼差张黑子，今晚巡逻路过，顺便查查有没有逃魂……嗯？”

　　他的目光落在铜棺上，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劲。”他低声说，“这冰纹……是孙不二那个技术宅留下的记号。”

　　“谁？”林守拙问。

　　“轮转王那边的技术员。”张黑子吐掉嘴里的草叶，“我记得他有个癖好，喜欢在实验品上刻‘孙’字，说是纪念他老妈。”

　　“轮转王？”陈三槐心头一跳，“你是说……酆都城的那个？”

　　“不然还有哪个？”张黑子耸肩，“不过这次好像不是他亲自来的，更像是……有人借用了他的标记。”

　　“谁？”陈三槐追问。

　　“还不清楚。”张黑子掏出一张冥钞折成的千纸鹤，轻轻一弹，它便飞向镜头，“但我猜，幕后的人，比你想象的更复杂。”

　　镜头画面晃了一下，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是黑无常的令牌碎片。

　　“靠！”陈三槐猛地一拍桌子，“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别激动嘛。”汤映红轻笑，“你们要是觉得压力太大，不如考虑一下我们的‘分期还款’服务？”

　　“分你个头。”陈三槐冷哼，“我现在只想知道，这棒子到底是钥匙还是锁。”

　　“当然是锁。”汤映红眨眨眼，“而且是最贵的那种，防撬型。”

　　她的话音刚落，铜棺再次剧烈震动，棺盖缝隙中透出幽蓝的光。

　　“糟了！”林守拙惊呼，“他们要出来了！”

　　“快，帮我稳住结界！”陈三槐一把抓住槐木尺，另一只手在空中快速画出几道符文。

　　汤映红却依旧淡定，甚至还在镜头前调整了一下妆容：“好了，观众朋友们，接下来这一幕，可能不太适合胆小的朋友观看，请自行决定是否继续观看哦～”

　　她按下按钮，直播进入“高能预警模式”。

　　而就在这一刻，张黑子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小小的金属片——正是他影子里藏着的令牌碎片。

　　他低头看了眼，嘴角微微抽动。

　　“妈的……真的是老大。”

　　下一秒，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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