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苹果嘉儿的了断

　　（苹果嘉儿视角）

　　记忆的碎片如同最后的回光返照，强行冲破了污染的迷雾，带来了短暂却锥心刺骨的清醒。

　　苹果嘉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燃烧生命般的急切：

　　“我……我想起来了……”

　　她的身体在程晓鱼怀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回忆本身都是一种酷刑，

　　“我的眼睛……是被……被天角兽紫悦……挖……掉的……”

　　“呃……”

　　……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她猛地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血窟窿“看”向程晓鱼，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

　　“晓鱼！你得赶紧去……救……”

　　“碧琪，云宝……她们！”

　　“不用管我了……！”

　　“她们……在小马谷………”

　　她必须把最重要的信息传递出去！姐妹们有危险！

　　……

　　（程晓鱼视角）

　　程晓鱼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愣了很久，大脑一片混乱，直到苹果嘉儿急促的喘息声将他拉回现实。

　　他看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却强撑着保持清醒的苹果嘉儿，心如刀绞。

　　“苹果嘉儿……”

　　他的声音干涩无比，“那你……还能坚持吗？”

　　他明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等我魔力回来……我一定会救你的…………”

　　苹果嘉儿虚弱地摇了摇头，动作轻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我快……活不久了……”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诡异魔力正在重新汇聚，吞噬着她最后的光明，“呃啊……” 又是一阵痛苦的痉挛。

　　就在这时，她的蹄子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猛地伸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沾满血污的物件——那是她的和谐之源元素（代表坦诚的苹果）项圈！

　　它似乎一直被她藏在身边，即使在最混乱的时候也未丢失。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项圈猛地塞进程晓鱼蹄中！

　　“拿着！”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托付一切的沉重，

　　“或许现在……这东西对于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给你……对了，帮我……”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微弱，带着恳求，“千万别跟紫悦她们说……我快死了……”

　　“就说……是我这个姐妹……拖累了你们……”

　　这句话里包含了多少不甘、多少愧疚、多少对朋友深沉的爱与保护！

　　她不想让朋友们为她伤心，宁愿独自背负这一切离去。

　　最后，她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窝“凝视”着程晓鱼，说出了那个最残酷、也是最勇敢的请求，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重如千钧：

　　“晓鱼……”

　　“现在……杀了我。”

　　她不想再变成怪物，不想再伤害任何人，更不想在彻底的疯狂和痛苦中屈辱地死去。

　　她选择以苹果嘉儿的身份，有尊严地、由她信任的朋友来结束这一切。

　　这是她最后能为自己、也为同伴们做的事情。

　　程晓鱼蹄子握着那枚尚带体温的和谐之源项圈，听着苹果嘉儿这字字泣血的托付和最后的请求，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他看着苹果嘉儿那残破却异常平静（一种绝望的平静）的面容，左眼中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混合着血水，汹涌而下。

　　……

　　（苹果嘉儿视角）

　　短暂的沉默如同冰冷的河水，淹没了苹果嘉儿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能感觉到程晓鱼身体的僵硬，能“听”到他沉重而痛苦的呼吸声。

　　他下不了蹄子。

　　她明白了。

　　善良的晓鱼，即使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即使她已如此面目全非、生不如死，他依然无法对自己的朋友扬起屠刀。

　　一丝苦涩却又释然的微笑，在她那残破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勾起。

　　这样……也好。

　　至少，不用让晓鱼背负亲手杀死朋友的罪孽。

　　这个结局，该由她自己来选择。

　　“我跟你讲的，一定要记住晓鱼……”

　　她用尽最后的气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嘱托。

　　这句话，是对真相的传递，也是对同伴的警示。

　　紧接着，在程晓鱼反应过来之前，苹果嘉儿猛地一扭身，用尽生命中最后的、源自农场主的全部力量，挣脱了他那带着犹豫和不舍的怀抱，朝着房间那扇布满灰尘的窗户，义无反顾地一跃而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短暂的失重感袭来。

　　在坠落的这一瞬间，所有的痛苦、恐惧、不甘仿佛都离她远去。

　　黑暗中，她仿佛又看到了甜苹果园金色的阳光，闻到了苹果派的香气，听到了姐妹们的笑声……

　　“很高兴认识你这位朋友……”

　　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中，带着无尽的眷恋与彻底的诀别。

　　她调整了姿态，并非用蹄子去寻求那渺茫的生机，而是用自己伤痕累累的后背，迎向了下方坚硬冰冷的大地。

　　这是最决绝的姿态，断绝了任何侥幸。

　　（程晓鱼视角）

　　“不——！！！”

　　程晓鱼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他眼睁睁看着苹果嘉儿决绝地挣脱、跃出，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猛地扑向窗口，伸出蹄子拼命地向前抓去！

　　指尖似乎擦过了几根断裂的鬃毛，感受到了那一瞬间掠过的、带着体温的微风。

　　可是……

　　他什么也没抓住。

　　那个橙色的、戴着牛仔帽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又如同熟透后必然坠落的苹果，从他绝望的指尖前方，无可挽回地向下坠落。

　　轰隆——！！！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从楼下传来！

　　那是肉体与地面毫无缓冲的、最残酷的撞击声！

　　噗嗤——

　　紧接着，是液体猛烈喷溅的……

　　……

　　程晓鱼僵在窗口，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伸出的蹄子还停留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他银色的左眼瞪得巨大，几乎要裂开，倒映着楼下那片迅速蔓延开的、刺目的鲜红。

　　……

　　苹果嘉儿躺在血泊中，身体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一动不动。

　　她死了。

　　就这样，在她用一生守护的、象征着丰收与家园的苹果园里，在她自己的家门前，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饱受折磨的生命。

　　程晓鱼维持着那个向前伸蹄的姿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窗外明媚的阳光，果园宁静的景色，与楼下那摊不断扩大的血迹和冰冷的尸体，形成了世界上最残酷的讽刺。

　　……

　　一滴混合着血和泪的液体，终于从他完好的左眼滑落，滴在窗台上，溅开一朵小小的、绝望的水花。

　　苹果嘉儿……死了。

　　死在了他面前。

　　而他，没能救她。

　　程晓鱼的身体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满是污秽的地板上。

　　他再也无法支撑，将布满烧伤疤痕的头颅深深地埋进双膝之间，用蹄子死死地抱住了脑袋，仿佛想要将那些恐怖的画面和声音从脑海中挤压出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苹果嘉儿最后那决绝的一跃，身体与地面撞击的闷响，鲜血在泥土上蔓延开的刺目景象……如同永无止境的噩梦，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眼前循环播放。

　　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每一次重放都像是在用钝刀凌迟他的灵魂。

　　“呜……啊啊啊——！！！”

　　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痛哭声终于冲破了喉咙，在空旷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这哭声里没有委屈，只有滔天的悔恨、无边的愤怒和彻骨的无力感！

　　肩膀因为剧烈的抽泣而剧烈耸动，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灰尘，肆意流淌。

　　我太无能了……

　　我真是个废物！！

　　他在心中疯狂地咒骂着自己。

　　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次死亡轮回，明明已经得到了【寂灭之吻】这样的武器……可为什么还是救不了她？！

　　明明已经变强了……可是每一次变强，总被敌人压制……

　　……

　　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在眼前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去？！

　　敌人……太强了……

　　天角兽紫悦……太强了……

　　这个认知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一个能够扭曲现实、污染心智、将可拉和苹果嘉儿这样的存在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天角兽紫悦”，其力量层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连塞拉斯蒂亚和露娜的魔力都被封印，

　　他一个靠着取巧和轮回积累经验的“异数”，拿什么去对抗？！

　　深深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开始不杀了她？！

　　为什么我要优柔寡断？！

　　为什么我要把那该死的同情心用在可能是最终boSS的家伙身上？！

　　“呃啊！！！”

　　程晓鱼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用额头狠狠地撞击着自己的膝盖，试图用物理的疼痛来掩盖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如果……如果从一开始就摒弃所有不必要的仁慈，如果从一开始就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和应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苹果嘉儿是不是就不用受尽折磨，最后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自我了断？

　　这份迟来的、建立在同伴鲜血之上的“觉悟”，像是最辛辣的嘲讽，让他痛不欲生。

　　他现在拥有了力量，却失去了最重要的同伴；

　　他看清了敌人的恐怖，却仿佛已经失去了战胜她的所有可能。

　　公主们魔力尽失，同伴接连惨死，他自己也伤痕累累……前路仿佛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天角兽紫悦……

　　无论你是什么东西……

　　无论有多强……

　　我发誓……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http://www.c8e.cc/36554/62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