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赌约

　　夜色深沉，崇祯下榻的客栈，天字号上房内灯火通明。

　　傅临渊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如铁：“主子，已经查明，今日那些水匪，皆是柳家花重金雇佣的亡命徒，为首者是襄阳城里有名的地痞头子，柳家如此胆大妄为，公然袭击主子，形同谋逆，是否……现在就调动人手，将柳家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在他的认知里，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柳家此举，已是自寻死路。

　　“不急！”崇祯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那柳家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朕现在还不想暴露身份。”

　　傅临渊一愣：“主子的意思是……”

　　崇祯嘴角勾起一抹些许无奈的笑意，竟与白日里那个“赵先生”的模样重合了。

　　“朕要是现在就亮明身份，那韩家小姐见了朕，是跪还是不跪？是敬还是怕？”

　　他端起茶盏，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那韩家姑娘，性子刚烈，眼光极高，是个妙人儿，朕……可是喜欢的紧。”

　　“朕要的，不是一个因为皇权而战战兢兢的妃子，而是一个能心甘情愿、因为赵某这个人而倾心的知己，懂了吗？”

　　傅临渊心中巨震，连忙低下头：“属下明白了。”

　　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何曾见过主子这般模样？

　　为了一个女子，竟不惜压下雷霆之怒，陪着玩这“微服私访”的游戏。

　　看来这位韩小姐，在主子心中的分量，已是重如泰山。

　　“那柳家……”傅临渊还是有些不放心。

　　“让他们再多活几日。”崇祯淡淡道，“朕正好借他们的愚蠢，再给书宁送上一份大礼，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别出乱子。”

　　“是。”傅临渊悄无声息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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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韩府。

　　韩书宁的闺房内，是另一番鸡飞狗跳的景象。

　　“什么？你……你你你……你竟然喜欢上那个姓赵的了？！”

　　一名身着鹅黄色罗裙、长相娇俏可爱的少女，正指着韩书宁，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她叫韦若兰，是襄阳知州韦大人的千金，也是韩书宁从小到大唯一的闺中密友。

　　韩书宁被她夸张的反应弄得脸颊绯红，拉着她的手道：“若兰，你小声点！我只是说……对他有些好感。”

　　“好感？我的天哪！”韦若兰一屁股坐在床边，夸张地拍着胸口，“书宁，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被那老男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哪里老了！”韩书宁忍不住为崇祯辩解，“赵先生只是看起来成熟稳重些。”

　　“成熟稳重？那叫老成！他都四十岁了，都能当你爹了！”

　　韦若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而且，你不是说，他还在船上对你动手动脚，把你抱在怀里？”

　　“那是因为水匪来袭，他为了保护我……”

　　“保护你就可以又抓手又搂抱的？这分明就是个登徒子！还是个老登徒子！”

　　韦若兰越说越气：“我跟你说，这种老男人最会骗人了！仗着自己多读了几本书，就专门骗你们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况且他还那么穷，一看就是个落魄书生！”

　　“他不穷……”韩书宁想起那日茶楼之事，小声反驳：“而且，他才华横溢，武功高强，并非寻常书生。”

　　“得了吧！”韦若兰压根不信：“就算他有点才华，有点三脚猫功夫，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又老又色的穷酸文人的事实！”

　　“书宁啊，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咱们襄阳城里，年轻英俊的世家公子哥儿排着队让你挑，你干嘛想不开看上这么一个老男人？”

　　韩书宁被她说得有苦难言，只是摇头。

　　韦若兰看着自己闺蜜那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急得抓耳挠腮。

　　突然，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跳火坑！”

　　韦若兰猛地站起身，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件事，我必须替你把关！我要亲自去会会那个姓赵的，替你考验考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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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崇祯正在客栈房内看书，便有小二来报，说有位自称是韩小姐闺蜜的韦小姐，递了帖子，邀他去城中茶馆一叙。

　　崇祯瞥了一眼那花里胡哨的帖子，随手便扔在了一边。

　　韩书宁的闺蜜？

　　自己又不认识。

　　再说了，这帖子上的语气，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命令，他哪有闲工夫理会这种小丫头的胡闹。

　　于是，崇祯压根没当回事。

　　结果，韦若兰在茶馆里从上午等到下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这下可把她气坏了！

　　“好你个姓赵的！竟敢放本小姐的鸽子！”

　　韦若兰风风火火地打听到崇祯下榻的客栈，直接堵在了门口。

　　“姓赵的！你给我出来！”

　　崇祯正在房内与汪应辰商议着襄阳的吏治问题，听到外面这堪比市井泼妇的叫嚷声，不由得眉头一皱。

　　傅临渊正要出去处理，崇祯摆了摆手，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叉着腰、气鼓鼓的黄衣少女。

　　“你就是赵砚？”韦若兰上下打量着崇祯，眼中满是挑剔：“长得也就一般嘛，年纪还这么大，谱倒是不小！本小姐亲自下帖请你，你竟敢不来？你还想不想追我家书宁了？”

　　崇祯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韩书宁那个咋咋呼呼的闺蜜。

　　看在韩书宁的面子上，崇祯压下心中的不悦，淡淡道：“原来是韦小姐，在下今日有要事在身，确实抽不开身，并非有意怠慢。”

　　“我不管！”韦若兰蛮不讲理地一挥手：“你让我白等了一天，必须赔礼道歉！这样吧，你请我去‘醉江楼’吃一顿，这件事就算了了！”

　　说完，她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等着看崇祯为难的表情。

　　醉江楼，那可是襄阳城最顶级的酒楼，一顿饭吃下来，少说也要几十上百贯银钱，寻常富商都消费不起。

　　她就是要故意刁难这个穷书生！

　　崇祯闻言，却只是平静地说道：“在下这几日确实没什么时间。”

　　“哈！我就知道！”韦若兰立刻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大声嘲讽起来：“说什么没时间，我看是没钱吧？也是，醉江楼那种地方，你这种穷酸文人怕是一辈子的束修都吃不起一顿饭！付不起钱就直说，本小姐也不是不能换个便宜点的地方！”

　　她这番话，说得又响又亮，引得客栈里不少住客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汪应辰和傅临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敢如此对官家说话，这小丫头真是活腻了！

　　崇祯却是笑了，看着眼前这个上蹿下跳、自以为是的少女，竟觉得有些好笑，就像在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钱，倒不是问题。”崇祯慢悠悠地说道，“区区一顿饭，请得起，若是韦小姐喜欢，在下包下整个醉江楼，也不是什么难事。”

　　“噗！”

　　韦若兰直接笑喷了。

　　“包……包场？你说什么？你要包下醉江楼？”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说赵先生，你写诗写傻了吧？你知不知道醉江楼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哪个不是提前十天半个月才能预约到位置？三楼的临江雅间，更是千金难求！你还敢吹牛说包场？”

　　“信不信由你。”崇祯懒得跟她废话。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包场法！”

　　韦若兰被他这副淡定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本小姐也不为难你！今天，现在！你若是能在醉江楼订到一个三楼的雅间，我就承认你有资格追求书宁！若是订不到，你就立刻给我滚出襄阳，永远不许再见她！”

　　“可以。”崇祯被这二货给整得有些无语了：“定雅间没问题，不过，在下不会单独与韦小姐吃饭。”

　　他顿了顿，补充道：“要请，也是请韩小姐。”

　　“你！”韦若兰气得直跺脚，但随即又冷笑起来。

　　“好啊！你以为我不敢叫书宁来吗？你等着！今天下午申时，我自会和书宁一起去醉江楼！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订不到雅间，被人家掌柜赶出来的时候，还有没有脸面见我家书宁！”

　　说完，她恶狠狠地瞪了崇祯一眼，扭头就走。

　　崇祯看着她的背影，只是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傅临渊道：“去醉江楼，跟他们的掌柜说一声，今天下午，三楼清场，不接待任何客人。”

　　“是。”傅临渊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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