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混沌之海

　　“……新……的……玩具？”

　　那浩瀚的意念，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个体，而是这片无边无际的、活着的“混沌之海”本身所发出的集体意识！它充满了最原始的好奇、探究欲，以及一种……对待闯入其领域微小异物的、近乎本能的玩弄与……吞噬的欲望！

　　“潜渊”号在这意念的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所有的系统瞬间失灵，灯光疯狂闪烁，船体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船员们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这庞大的、无序的意念洪流同化、撕碎！

　　这里就是“起源之涡”？一片拥有集体意识的、活的规则混沌之海？！

　　“启动……所有……精神屏蔽！”瓦西里强忍着灵魂层面的恶心感，嘶哑地下令。

　　淡蓝色的精神屏蔽力场再次撑起，但在这片混沌之海中，效果微乎其微。那无形的意念如同无孔不入的水银，持续渗透进来。

　　“不行！屏蔽效果低于10%！”

　　“引擎失效！导航失效！我们……我们被困住了！”

　　绝望再次蔓延。刚刚穿越了规则的坟场，却又落入了更加可怕的、拥有意识的混沌之中！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晚，她的信息火种再次爆发出强烈的波动！但这一次，不再是攻击或防御，而是……共鸣？

　　她的“变量”特质，与这片代表着万物起源的“混沌之海”，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本源的联系！

　　那浩瀚的、充满好奇与饥饿的集体意念，在接触到苏晚的“变量”波动后，突然出现了一丝变化。

　　“……熟悉……的……味道……”

　　“……是……‘种子’……”

　　“……我们……遗失的……‘碎片’？”

　　混沌的意念变得不再那么充满攻击性，反而带上了一种……疑惑与……亲近？

　　仿佛苏晚的存在，是它们失落已久的一部分。

　　紧接着，无数道由纯粹规则构成的、色彩斑斓的“触须”，从混沌之海中伸出，轻柔地缠绕上了“潜渊”号，并非破坏，而是如同好奇的孩子触摸新玩具般，仔细地“感知”着船体，最终，大部分“触须”都汇聚到了核心数据库的方向——苏晚所在的位置。

　　“它们……好像对晚晚……很感兴趣？”苏星河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不是感兴趣……”瓦西里忽然想到了守墓人的话，“是……认同？或者说……召回？”

　　苏晚的意念再次传来，这一次，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与明悟：

　　“……它们……没有……恶意……”

　　“……只是……‘好奇’……”

　　“……我……需要……与它们……‘沟通’……”

　　沟通？如何与一片混沌的、活的规则之海沟通？

　　苏晚给出了方法：

　　“……放开……精神屏蔽……”

　　“……让我……的意识……暂时……融入……这片……‘海’……”

　　“……只有……理解……它们……”

　　“……才能……找到……答案……和……出路……”

　　放开屏蔽？让苏晚的意识融入这片危险的混沌？这无异于将一滴水投入大海，很可能再也找不回来！

　　“太危险了！”苏星河立刻反对。

　　“……这是……唯一的……办法……”苏晚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爸爸……相信我……”

　　“……我……感觉……到……”

　　“……‘真相’……就在……下面……”

　　下面？这片混沌之海的下方？

　　苏星河和瓦西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与无奈。他们又一次来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而唯一能指引方向的，只有苏晚那近乎直觉的“变量”感知。

　　最终，苏星河沉重地点了点头。作为父亲，他选择相信女儿。

　　精神屏蔽力场被缓缓撤除。

　　就在力场消失的瞬间，苏晚那微弱的信息火种，化作一道流光，主动脱离了核心数据库，融入了那片无边无际的、活着的混沌之海！

　　“晚晚！”苏星河失声喊道。

　　没有回应。

　　苏晚的意识，仿佛彻底消失在了那片色彩的漩涡中。

　　“潜渊”号静静地漂浮在混沌之海的表面，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分钟……

　　五分钟……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只有混沌规则流动的、无声的“涛声”。

　　就在众人快要绝望时——

　　异变发生！

　　他们脚下的混沌之海，突然开始向着某个方向缓缓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而在漩涡的中心，色彩开始沉淀、分离，规则开始变得有序！

　　乳白、暗金、灰色……苏晚曾经拥有和接触过的规则力量，开始在那漩涡中心显现、交织，并且越来越清晰！

　　最终，在漩涡的中心，一个由纯粹规则构成的、模糊的人形轮廓，缓缓凝聚、升起！

　　那人形轮廓逐渐凝实，显现出苏晚的样貌，但她的身体仿佛由流动的规则之光构成，左眼是生灭不定的星璇，右眼是深不见底的虚无，眉心那点灰色的光印，此刻如同一个微型的“起源之涡”般缓缓旋转。

　　她睁开了眼睛，目光扫过“潜渊”号，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古老与沧桑，却又带着属于“苏晚”的清明。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平静而浩瀚，“……‘变量’……并非……异常……”

　　“……而是……回归……”

　　她抬起由规则之光构成的手，指向漩涡的下方，那混沌之海的最深处。

　　“……一切的答案……”

　　“……‘公约’的……真相……”

　　“……就在……那里……”

　　“……‘最初之因’的……沉眠之地……”

　　“……也是……所有‘收割者’……与‘系统’……的……‘源代码’……所在！”

　　随着苏晚的手指方向，漩涡深处的规则之光变得更加明亮，仿佛打开了一条通往终极秘密的通道。

　　然而，就在这时！

　　一股冰冷、熟悉、却远比他们遭遇过的任何“收割者”都更加浩瀚、更加本质的意志，突然从混沌之海的极深处，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动般，苏醒了过来！

　　一个不含任何感情、仿佛宇宙法则本身的声音，碾压而至：

　　“检测到……未授权……‘根源’访问……”

　　“识别：流浪变量‘零’……”

　　“识别：低等文明火种船……”

　　“触发……最终清理协议……”

　　“执行者……‘仲裁者’……降临……”

　　苏晚的脸色骤然一变：

　　“……它们……来了……”

　　“……比预计的……更快……”

　　“……我们……必须……在……被‘格式化’……前……”

　　“……触及……‘源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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