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千须之网

　　圣光之心内部，那声穿透死寂的远古龙吟幻听，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转瞬便被更深的静默吞没。维伦枯槁的身躯紧贴着布满裂痕的圣光晶壁，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静默天灾领域边缘——那里，与星辰龙威碰撞引发的剧烈扭曲正缓缓平复，粘稠冰冷的法则重新变得稳固，甚至……**因这短暂的“刺激”而显得更加……凝练**！

　　希望的火花尚未燃起便被掐灭。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寒意。龙族的注视已被惊动，但这股源自生命缚誓者的、浩瀚磅礴的生命之力，竟也无法真正撼动这由“否定”构筑的绝对壁垒！这“洞”的力量……**究竟达到了何种恐怖的层次**？

　　维伦的感知艰难地扫过领域内部。中心，那半米直径的“降诞之洞”如同深渊之眼，缓缓旋转。它吞噬着从暴风城方向源源不断泵送来的“声音”洪流——那里面，已然掺杂了被恩佐斯低语污染的、信徒扭曲的“圣歌”。随着这些被污染的“养料”注入，维伦清晰地“感觉”到，“洞”散发出的抹除意志……**变得更加“活跃”**，其核心那片绝对的黑暗……**似乎……变得更加……“深邃”**。

　　就在这绝望的观察中，维伦枯槁的手指猛地一颤！他那因重创而迟钝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极其隐晦的……异样**！

　　并非来自“洞”本身。

　　而是……**来自那片被静默天灾领域冻结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凝固圣光区域**！

　　在这片代表着圣光之心被“否定”法则强行转化的死寂领域边缘，靠近未被完全转化的、尚在流淌的圣光能量流附近……**几缕……微不可察的……墨绿色……“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深海寄生虫，正……**极其极其缓慢地……渗透、蔓延**！

　　这些“丝线”并非实体能量，更像是一种……**法则层面的……“污染印记”**！它们散发着维伦刻骨铭心的……**恩佐斯的腐化气息**！它们无视了静默领域的绝对死寂，如同最精微的病毒，顺着圣光能量流动时残留的、极其细微的法则“褶皱”……**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它们在……**盗取**！

　　盗取那些尚未被“洞”吞噬的、精纯的圣光本源能量！盗取这片被冻结领域内部蕴含的、被“否定”法则扭曲后形成的……**某种……极其特殊、极其“美味”的……法则残渣**！

　　“恩佐斯……！”维伦的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带着被亵渎的极致愤怒！这个狡猾的古神！它不仅在外界腐蚀信徒，动摇人心，趁火打劫！它竟然……**将触须伸进了圣光之心这最后的堡垒**！趁着“洞”与静默领域制造出的混乱与法则空隙……**贪婪地吮吸着圣光的残骸**！

　　它在……**以圣光的崩塌为盛宴**！

　　***

　　暴风城，光明大教堂。

　　本尼迪塔斯大主教站在圣坛前，身躯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颤抖。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层灰暗粘稠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加深。原本蔚蓝的眼眸，此刻瞳孔深处已被墨绿色的幽光彻底占据，只剩下边缘一圈痛苦挣扎的微白。

　　“……放弃……抵抗……”

　　“……拥抱……深渊……的……智慧……”

　　“……你……听到了……信徒……的……哭泣……”

　　“……唯有……我的……力量……能……拯救……”

　　恩佐斯的低语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毒蛇，在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嘶鸣、啃噬！每一次低语的冲击，都让他试图凝聚的纯净信仰之力……**被强行撕扯、污染**！身后数千信徒汇聚的灵魂共鸣洪流，在他这个核心“污染源”的影响下，变得愈发浑浊、滞涩！冲击静默力场时发出的“滋啦”声，频率越来越低，间隔越来越长！

　　“不……圣光……我……”本尼迪塔斯干裂的嘴唇无声开合，残留的最后一丝意志在绝望中发出微弱的呐喊。他枯槁的手指死死抠进圣坛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甚至渗出血丝！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冰冷、浩瀚、带着星辰湮灭般沉重威压的……意志波动**，如同无形的陨石，狠狠砸在笼罩教堂的静默力场之上！

　　轰——！！！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滋啦”！

　　一声……**清晰无比、如同玻璃被巨锤砸碎的……爆鸣**……猛地……**刺破了笼罩教堂的死寂**！

　　破碎声！真实的声音！

　　教堂内，所有正在无声歌唱、灵魂激荡的信徒们，身体同时猛地一震！那被低语压抑、被静默禁锢的灵魂深处，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本尼迪塔斯脸上疯狂蠕动的阴影也瞬间一滞！

　　要塞顶端，吉安娜猛地抬头，蔚蓝的眼眸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她瞬间锁定了波动来源——西北方天空！那片死寂黑暗的边缘！

　　在那里！

　　空间……**如同脆弱的冰面般……寸寸龟裂**！无数细密的空间裂纹蔓延开来！裂纹中心，一点……**炽热到无法形容的……赤红光芒**……如同刺破永夜的血阳……**强行挤了出来**！

　　光芒中，一个……**庞大到遮蔽天空一角的……赤红龙影**……缓缓显现！

　　鳞甲如同熔铸的火山岩，流淌着永不熄灭的生命烈焰！巨大的双翼每一次扇动，都洒落漫天灼热的、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赤红星火**！威严的龙首高昂，金色的竖瞳如同两轮燃烧的太阳，冷冷地俯视着下方被静默笼罩的城市！正是……**生命缚誓者，阿莱克斯塔萨**！

　　她降临的瞬间，那浩瀚如星海的生命龙威，如同实质的怒潮，狠狠撞在静默领域之上！领域边缘那粘稠冰冷的法则，在接触到这纯粹、磅礴到极致的生命“肯定”意志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大片大片的静默力场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瞬间……**消融**！被龙威覆盖的区域，声音……**短暂地回归了**！

　　风声！龙翼拍打空气的呼啸！赤红星火坠落的噼啪声！甚至……**下方城市中，无数人因这神迹般降临而发出的……震撼的、带着哭腔的……惊呼与呐喊**！

　　“红龙女王！”

　　“圣光在上！龙族来了！”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希望的声浪，第一次……**压过了死寂**！

　　赤红的生命烈焰如同瀑布般从阿莱克斯塔萨双翼洒落，精准地浇灌在光明大教堂上空那片被静默力场覆盖的区域！

　　滋啦——！！！

　　如同强酸浇上寒冰！静默力场剧烈沸腾、扭曲！那股笼罩教堂的、源自恩佐斯低语的阴冷粘稠气息，在接触到生命烈焰的瞬间……**如同遇到天敌般……尖啸着退缩**！本尼迪塔斯脸上疯狂蠕动的阴影猛地一缩！他眼中的墨绿幽光剧烈闪烁，仿佛在痛苦挣扎！

　　“以生命之名！”阿莱克斯塔萨威严的龙吟响彻云霄，带着净化与守护的绝对意志，“此域……污秽……退散！”

　　随着她的龙吟，更加磅礴的生命烈焰轰然爆发！教堂顶部的静默力场……**如同脆弱的黑纱……被瞬间……撕碎、蒸发**！

　　声音！洪亮的、带着劫后余生狂喜的……**信徒们的祈祷与圣歌声**……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地从光明大教堂内部……**爆发出来**！

　　“圣光佑我！”

　　“生命永恒！”

　　“赞美红龙女王！”

　　纯净的、未被污染的信仰之力，混合着磅礴的生命共鸣，在阿莱克斯塔萨的引导下，化作一道……**前所未有的、炽白与赤红交织的……灵魂光柱**……冲天而起！狠狠撞向更高处那片蠕动的死寂黑暗——暴风城上空的“降诞之洞”本体！

　　轰隆隆隆——！！！

　　这一次的碰撞，引发了……**真正的……法则轰鸣**！天空剧烈震荡！那片蠕动的死寂黑暗表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粘稠泥潭，疯狂地波动、凹陷！其扩张的趋势……**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

　　暴风城港口。

　　海面已成炼狱。

　　库尔提拉斯的钢铁战舰在深海亵渎舰队的突袭下损失惨重。“海上王权号”被那艘活体巨舰的数条惨白触须死死缠住！触须末端的吸盘如同最贪婪的口器，疯狂地撕咬着厚重的钢铁装甲，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在红龙女王生命领域覆盖下，声音短暂回归）！腐蚀性的粘液在船体上滋滋作响！

　　鹦鹉螺炮舰喷射的墨绿腐蚀墨汁如同暴雨，浇在邻近战舰的甲板上，水兵们惨叫着（声音回归！）在墨汁中融化！阴影潜航者如同鬼魅，从水下无声地撞击着舰体龙骨，每一次撞击都让庞大的战舰剧烈震颤！

　　“开火！自由开火！为了库尔提拉斯！”旗舰舰桥上，代理指挥官的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嘶哑，终于能吼出声来！

　　轰！轰！轰！

　　库尔提拉斯战舰的主炮终于发出了迟来的怒吼！炽热的炮弹拖着焰尾，狠狠砸向那些亵渎的活体战舰！

　　然而！

　　噗！噗！噗！

　　炮弹击中那些覆盖着蠕动血肉和发光苔藓的舰体时，竟如同打入粘稠的泥沼！大部分动能被吸收、分散！爆开的火焰和破片在蠕动血肉的包裹下迅速熄灭、湮灭！只有少数击中了裸露骨刺或巨大眼球的关键部位，才引发了痛苦的（无声）抽搐和墨绿色脓液的喷溅！

　　深海鲜血舰队的防御……**超乎想象的诡异与强韧**！

　　“该死！瞄准那些眼球！瞄准关节！”指挥官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阴冷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再次从活体巨舰空洞头骨内的幽绿灵魂之火中……**爆发出来**！

　　这一次，波动并非无差别覆盖，而是……**凝聚成数股……精准的……精神尖锥**……狠狠刺向舰队中几艘正在组织有效反击的战舰舰桥！

　　“呃啊——！”

　　“不……不要……”

　　被锁定的指挥官和军官们，抱着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眼球瞬间被墨绿色泽覆盖，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狂热！他们猛地调转炮口……**对准了……友军的战舰**！

　　“叛变！他们被控制了！”绝望的呐喊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港口防线……**濒临崩溃**！

　　***

　　圣光之心内部。

　　维伦的感知死死锁定着那几缕在凝固圣光边缘蔓延的墨绿“丝线”。就在阿莱克斯塔萨的生命龙威降临外界、撕裂教堂静默力场的瞬间——

　　这几缕“丝线”……**猛地……加快了渗透速度**！

　　它们如同嗅到血腥的蚂蟥，疯狂地钻进那些被冻结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圣光结构深处！所过之处，那些蕴含着被“否定”法则扭曲后的特殊法则残渣……**被……迅速……抽取**！

　　维伦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极其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精纯能量与法则信息**……正顺着这些墨绿丝线……**被导向某个未知的……深渊坐标**！

　　恩佐斯……**在趁火打劫**！趁着红龙女王的力量与“降诞之洞”对抗，吸引绝大部分注意力的空隙……**疯狂盗取着圣光之心最后的……“遗产”**！

　　更让维伦心惊的是，随着这些法则残渣被抽取，那片被冻结的静默天灾领域边缘……**似乎……变得更加……“脆弱”**！其内部蕴含的“否定”法则……**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稳定”波动**！

　　这波动……**并非削弱**！

　　反而……**像是……被强行剥离了某种……“杂质”后……显露出了……更纯粹、更本质的……“核心”**！

　　那个缓缓旋转的“降诞之洞”，其核心那片绝对的黑暗……**在感受到这丝“纯粹”波动后……搏动……似乎……更加……“有力”了一分**！

　　维伦的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冰冷的闪电！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成型**！

　　恩佐斯的腐化……**其盗取的……那些被“否定”法则扭曲的圣光残渣……对于“洞”本身而言……是……“杂质”**？！

　　它在……**借恩佐斯之手……“净化”自身**？！

　　它……**在利用古神的贪婪……加速自身的……“纯粹化”与……“稳固”**？！

　　就在这时！

　　嗡！！！

　　维伦的意识深处，一个……**被强行植入的、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奥术信标**……猛地……**闪烁**起来！是卡德加！

　　一段被严重干扰、却蕴含着惊悚信息的灵魂之音，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入维伦的意识：

　　“……维伦……圣光之心……内部……”

　　“……恩佐斯……丝线……盗取……”

　　“……目标……不是……能量……”

　　“……是……‘否定’与‘圣光’……湮灭……产生的……‘悖论之尘’……”

　　“……它……在……铸造……东西……”

　　“……一件……能……承载……‘虚无’……的……‘容器’……”

　　“……腐化……圣杯（chalice of corruption）……”

　　“……找到……丝线……尽头……”

　　“……破坏……铸造……”

　　信息戛然而止！

　　维伦的金色眼眸，瞬间……**收缩到极致**！

　　腐化……圣杯？

　　承载……虚无的……容器？

　　恩佐斯……想用圣光之心崩塌产生的“悖论之尘”……**铸造一件……能容纳甚至利用“降诞之洞”那抹除力量的……神器**？！

　　这个疯狂的古神……**其野心……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它不仅想腐化世界，它还想……**掌控“虚无”本身**！

　　维伦枯槁的手指，深深嵌入晶壁的裂痕之中。

　　他必须……**行动**！

　　在恩佐斯完成那亵渎的铸造之前！

　　在“洞”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恐怖之前！

　　在艾泽拉斯……**彻底滑入无法挽回的深渊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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