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幻魂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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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盏破碎的骨灯突然悬浮而起，灯油化作猩红的血雨洒落。每一滴“雨”都在空中扭曲变形，变成一张张尖叫的人脸……那是被囚禁数十年的生魂在宣泄痛苦。
“成了……终于成了……”独臂死士仰天大笑，铁钩插进自己心窝一拧，黑血喷溅在最近的鲛人尸骸上。
其余死士纷纷效仿，有的撕开喉咙，有的挖出眼珠，最疯狂的那个甚至用骨笛捅穿天灵盖。
他们的生魂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出，却不是升往轮回，而是在半空中拧成一股灰黑色的“魂绳”。
涧底的“鬼哭狼嚎”声骤然实体化，化作千万条半透明的声波触手，缠绕上那根越来越粗的魂绳。
“他们在献祭自己……喂养那个东西！”
魏明的判官笔剧烈震颤，墨色锁链自动护主。
他胸口的生死印烫得惊人，时间梦魇在他脑海中兴奋地嘶鸣：“美味！太美味了！让我吞了它们！”
“闭嘴！”魏明咬牙压制，“那东西成型前必须……”
“来不及了。”黑猫的第三只眼流下血泪，萨满符文在它周身组成防护阵，“鬼哭狼嚎在抽取整条涧的历史怨气……”
季云舒的轮回印突然自动解体，齿轮悬浮在空中疯狂旋转。
每个齿轮齿尖都映出一段记忆碎片……原来这鬼哭涧曾是鲛人族被屠杀的葬坑，积攒了上千年的怨气！
灰黑魂绳突然绷直，声波触手如同织布的梭子，开始以魂绳为经、怨气为纬，编织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
最先成型的是头颅……那张由无数张痛苦人脸拼凑而成的巨脸上，十二死士的面容不断交替浮现。
“魏明……”齐泰的声音罕见地发抖，“这不是普通怨灵...是‘往生织魂’！它在把整条涧的死亡历史重演一遍！”
时间梦魇却更加兴奋，竖瞳在生死印里癫狂转动：“放我出去！我能吃掉它三百年的怨力！”
魏明突然发现龙鳞臂正在老化……时间梦魇在强行抽取生命力！
他猛地将判官笔刺入龙鳞臂：“再动一下，我就把你和怨灵一起封印！”
巨人的下半身开始凝聚，那些鲛人尸骸如同活过来般飞向它，在腰部以下组成一条扭曲的“鱼尾”。
每具尸骸融入时，都发出解脱般的哭嚎。
最恐怖的是巨人的胸口……那里有个旋转的黑色漩涡，漩涡中隐约可见一顶红轿的轮廓！
“海嫁衣在借体降临？！”
黑猫突然人立而起，三眼同时喷射幽蓝火焰：“季丫头！用轮回印截取它一段‘死亡记忆’！”
季云舒会意，染血的手指划过悬浮的齿轮。
齿轮突然组合成一面镜子，照向巨人正在成型的右手……
镜中赫然映出三百年前的一幕：无数鲛人被铁链锁着推下悬崖，而岸上指挥的……竟是穿着城主服饰的李家先祖！
巨人突然停滞，发出困惑的嗡鸣。
它胸口的红轿虚影剧烈晃动，像是被触动了什么。
“现在！”黑猫的鳞片全部炸开，“魏明！用时间梦魇固定这个记忆片段！”
魏明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向胸口，生死印中的竖瞳发出痛并快乐的尖啸。
一道青铜色的时光之力激射而出，将那段记忆如琥珀封虫般凝固在巨人右手。
“不……不该是这样的……”巨人突然口吐人言，声音里混着十二死士的惊惶。
时间梦魇在生死印中疯狂冲撞，青铜竖瞳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放我出去！我能吞噬这些生魂！它们痛苦了三百年，正是最美味的……”
“闭嘴！”魏明一记判官笔刺入胸口，墨色锁链将躁动的竖瞳强行捆缚。
他盯着那尊由万千生魂编织的冤魂巨人，突然瞳孔一缩……巨人胸口旋转的黑洞中，隐约可见无数张挣扎的人脸。
“这些生魂……是被强迫融合的！”
“季云舒！”魏明突然高喊，“还记得《往生经》里的‘因果渡’吗？”
季云舒的轮回印正在剧烈震颤，闻言突然明悟。
她咬破指尖，在齿轮上画出血色符文：“以轮回为引，以因果为桥……”
黑猫的第三只眼骤然睁大，幽蓝火焰化作流光注入轮回印：“用我的萨满通灵力！能短暂唤醒它们的本我意识！”
魏明的胸前玉佩突然炸裂，齐泰残魂附在魏明耳边：“开黄泉路需要媒介……用我的魂力！”
冤魂巨人发出震天咆哮，由鲛人尸骸组成的巨掌拍向众人。
魏明却不退反进，判官笔在空中写出《往生经》的起手式……
“尘归尘，土归土……”
墨迹未干便被腥风撕碎，但那些飘散的字迹竟如萤火般粘附在巨人手臂上。
被墨点触碰到的生魂突然停滞，露出一张张茫然的脸。
季云舒的轮回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齿轮解体重组，在空中形成一道微型轮回之门的虚影。
门内流转的不是寻常超度经文，而是每个生魂生前最深刻的记忆片段：
一个鲛人少女将珍珠塞给人类情郎；
年迈的渔夫跪在海边呼唤被献祭的孙子；
甚至包括十二死士幼时未被污染前的笑脸……
“不……不要看……”巨人的动作突然僵硬，黑洞中的红轿虚影剧烈晃动。
那些被唤醒本我的生魂开始反噬，由内而外撕扯着怨气凝聚的躯体。
黑猫趁机跃上巨人肩膀，三只眼睛同时流泪。
泪水化作湛蓝的萨满符文，渗入巨人体内：“记住你们是谁！”
最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巨人的胸口突然裂开，无数生魂如萤火虫般飘出。
它们不再是痛苦扭曲的怨灵，而是恢复成生前的模样：
抱着婴儿的鲛人母亲、举着渔网的老者、甚至还有几个蹦跳的孩童魂魄……
魏明趁机划开手腕，血珠在空中连成一道拱桥：“齐泰！引路！”
破碎的玉佩中升起一道青光，顺着血桥铺就一条通往幽冥的小路。
路两旁突然绽放出虚幻的彼岸花，每朵花蕊里都坐着个小巧的摆渡人偶……那是齐泰用最后魂力显化的黄泉引者。
生魂们开始有序地踏上血桥。
一个鲛人幼魂突然回头，对季云舒做了个捧珠的动作……
它虚化的掌心里，竟凝结出一颗晶莹的感恩泪珠，轻轻落在轮回印上。
“谢谢……”十二死士的魂魄排在最后，独臂死士的铁钩早已消失，露出少年时干净的手，“我们……原本不想……”
红轿虚影突然射出十二道红丝，要抓回这些叛逃的生魂。
黑猫暴怒地扑上去撕咬，却被震飞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青铜竖瞳突然渗出黏液，时间梦魇的声音带着扭曲的愉悦：“凝固的怨丝……最纯净的养料！”
它竟主动撕开部分封印，时光之力如蛛网般缠上红丝……每凝固一根，竖瞳就多一道裂纹。
但瞳孔深处旋转的日晷却越发清晰。
当最后一个生魂渡过血桥，整座桥突然化作漫天光点。
那些光点在空中组成一条璀璨星河，又渐渐消散于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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