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恶语噬契

　　恶语者的诅咒，开始了。

　　“你让我去银行当清洁工，我看见了什么？林巧缚和贾思睿在保险库里苟且！我告诉你，你却无动于衷！”

　　卢翠的声音越来越尖利，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刺进孙一刀的魂魄。

　　“你知道他们贪了季盛多少钱吗？你知道他们连季小雨都想杀吗？！”

　　孙一刀的魂体开始震颤，腐烂的皮肉簌簌掉落。

　　卢翠的狞笑突然凝固，嘴角裂至耳根，口腔中伸出数十把锈迹斑斑的手术刀片。

　　那些刀片精准地剜进孙一刀魂体的缝合线处，每一刀都挑出一页泛黄的堕胎记录……

　　“2004年4月4日，亚宁，妊娠14周……”

　　发霉的纸页在空气中自燃，灰烬组成pt444的残影。

　　“那些被你‘处理’掉的婴儿呢？！

　　你真以为季盛杀你弟弟是误杀？

　　哈哈哈……你弟弟孙二刀，就是被你害死的！”

　　孙一刀的魂魄猛地一颤，后脑的嘴突然用孙二刀的声音嘶吼：“哥哥……焚化炉……第三格……”每个字都带着焚化间特有的焦油味。

　　说完这句，那张嘴的牙齿突然全部脱落，变成四十四枚生锈的流产器械登记钢印。

　　“你……闭嘴！”孙一刀嘶吼着，腐烂的双手抓向卢翠。

　　但卢翠的身影却如烟雾般散开，只留下一串刺耳的笑声。

　　“晚了！孙一刀，你活该魂飞魄散！”贾思睿的嘴角刚勾起那抹讥讽的笑，卢翠的瞳孔便骤然收缩。

　　“呵……贾经理，你还有脸笑？”她的嗓音忽然变得阴冷黏腻，像是毒蛇吐信，“当年在银行保险库里，你和林巧缚数着季盛的钱时，也是这么笑的吧？”

　　贾思睿的表情一僵，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闪烁，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西装内袋。

　　那里藏着一枚季盛集团的印章，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卢翠的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磨牙。

　　她的诅咒又开始了。

　　“你和季盛的那些‘交易’……挪用公款、伪造合同、甚至……”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连季小雨的绑架案，都是你们自导自演的戏！”

　　贾思睿的皮肤突然泛起不自然的青灰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掐住了喉咙。

　　“你以为季盛不知道？”卢翠狞笑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他早就查到了！所以他才会死！而你——贾思睿，你以为你能活？”

　　贾思睿的西装突然泛起墨水晕染的痕迹，阿玛尼面料被财报数据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透过孔洞可见内衬上浮现他亲手篡改的签名……“年化收益率44.4%”的字样正在孔洞边缘燃烧。

　　灰烬落下时竟变成微型pt444的股票凭证。

　　他踉跄后退，撞上了座椅，菌毯下的肉红触须猛地缠住他的脚踝，吸盘疯狂吮吸着他的恐惧。

　　卢翠的恶语仍在继续：“季盛死前，最后见的人是谁？是你！他的降压药是谁换的？是你！他的女人是谁偷的？还是你！”

　　每说一句，贾思睿的魂魄就虚弱一分，他的手颤抖起来。

　　手不由自主的摸向第三颗纽扣。

　　纽扣在指尖发烫，记忆如验钞机般刷刷闪回。

　　2008年暴雨夜，银行信贷部主任办公室。

　　贾思睿的鳄鱼皮公文包敞开着，露出成捆的现金。

　　季盛苍白的指尖正将鎏金纽扣按进他掌心：“pt444项目这三十亿贷款，明天必须过审。”

　　窗外闪电照亮墙上的“年度优秀信贷员”奖状。

　　玻璃倒影里，粘稠的财务报表的墨水顺着印章纹路渗入贾思睿的掌纹。

　　那些被篡改的数据像寄生虫般在他皮肤下游走，最终在掌心汇聚成pt444的烙印。

　　“利息返点照旧？”他贪婪的尾音淹没在点钞机的嗡鸣里。

　　此刻菌毯正吞噬他的双腿，但真正灼痛的是西装内袋……那枚纽扣突然渗出铜臭味的黏液。

　　pt444的代码在鎏金表面溶解，化作无数张扭曲的储户面孔。

　　每张脸的瞳孔里都映着同一份伪造的财务报表。

　　那些被墨水涂改的数字，正从他们眼眶里汩汩涌出。

　　贾思睿的嘴角扯出一抹阴笑，金丝眼镜下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西装突然渗出暗红色血渍，那是他生前被季盛亲手刺穿的伤口，此刻在魂魄上重现。

　　“卢翠……你这张贱嘴，当年就该被缝上！”

　　他猛地扑向卢翠，腐烂的手指直插对方咽喉。

　　卢翠的脖子突然扭曲成诡异角度，嘴角却裂开至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两人魂魄相撞的瞬间，车厢温度骤降。

　　卢翠的恶语率先发难：“你以为季盛的钱那么好贪？每一张钞票都沾着血！”

　　贾思睿的魂魄突然浮现无数裂痕，像是被打碎的瓷器。

　　他掐住卢翠脖子的手突然燃起青火，那是他生前在银行纵火毁灭证据时沾染的业火。

　　“闭嘴！”他嘶吼着，手指深深陷入卢翠的灵体，“要不是你多嘴……”

　　卢翠的眼眶突然撕裂，无数张泛黄的财报纸屑从眼窝深处喷涌而出，纸页上季盛的签名正被某种黏液腐蚀。

　　她的声带振动着纸屑，发出复印机卡纸般的刺耳声响：

　　“你和林巧缚……在保险库……滋滋……季盛全都……滋滋……记录在……”

　　最后半句话化作一张2008年的银行流水单，飘落在菌毯上立刻被触须吞噬。

　　两人的魂魄纠缠在一起，贾思睿的手指抠进卢翠的眼窝，而卢翠的牙齿狠狠咬住他的喉管。

　　暗紫色的菌毯突然暴起，肉红触须缠绕住他们的四肢，疯狂吮吸着他们最后的怨气。

　　魏明四人冷眼旁观。

　　判官笔、斩魂刀、《洗冤录》皆未出手。

　　“够了。”魏明低语，“业债自偿。”

　　卢翠的尖牙贯穿贾思睿喉管时，伤口喷涌出熔化的金液。

　　那些金条在空中凝固成季盛集团的徽章，每个背面都凸起他伪造的签名。

　　徽章如烙铁般反贴回他的魂体，灼出“背信者”三个焦黑大字。

　　随着最后一声爆响，飞溅的并非骨血，而是无数张凝固的信用违约互换合约碎片。

　　每张都印着pt444的违约条款。

　　魏明的判官笔突然自动书写“因果”二字，墨迹未干就被阴风吹散。

　　显示屏的时间突然跳动……4:44:44。

　　孙一刀站在车厢角落，腐烂的面孔凝固在一种古怪的表情上。

　　像是想笑，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

　　他的眼珠机械地转动，视线从地上燃烧的纸币灰烬，移到空中飘散的诅咒碎片。

　　那些碎片里还回荡着卢翠最后的尖笑，每一片都映出银行保险库里，贾思睿和林巧缚交头接耳的画面。

　　“呵……”孙一刀后脑的嘴突然痉挛，黏稠的黑血滴落在地面，竟自动汇聚成pt444的锈蚀代码。

　　菌毯触须刚触及代码就剧烈抽搐。

　　那些数字正是用诊所堕胎用的麻醉剂成分书写。

　　“死得好。”

　　他摩挲脖颈缝合线的手指突然僵住。

　　因为代码正顺着缝合线往他脊椎里钻。

　　那是他自杀时，绳索勒出的伤口。

　　现在，那里正渗出细密的血珠，仿佛在回应这场魂飞魄散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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