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漫游

　　月寒带着走出了这个令他难忘的地方，此时外面寒雨如坠，如同白龙枯萎的泪水，行人们都神色匆匆，他们的头上都带着结实的斗笠，但就年份来看，似乎已经相当久远，他们有的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有的因为寒冷的凄风而裹紧自己仅有的上衣，远处的道路，渐渐变得泥泞而模糊，就像行人的眼眸里，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月寒等人的脚步一深一浅地前后游走着，他们并没有选择用精美的雨伞或坚韧的斗笠，只是一言不发，默默地前行，道路两旁的店铺近乎打烊，只有三三两两的小店，跑堂的伙计懒洋洋地坐在店铺的屋檐下，一对灵光的眼神四出偷瞄着路上的行人，仿佛要从他们身上发现点什么有趣的事，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浮云回望去来空，哪堪回首旧事同。

　　天若有情天倾覆，地如带欲地崩洪。

　　回首往事，最好的办法是不去回守，此时所能看到的，不过刹那芳华，唯有那一瞬间，才真的是道尽了永恒时光。

　　雨还在下，而且，越来越大，他们的衣服都湿了一层，可是他们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已经找到了下一个地方，天机阁，月寒虽然并不太相信占卜之说，但也的确听说过它的神奇，所以，他只是怀抱一丝幻想，看看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离炼丹阁很远很远了，天色看起来更加暗淡了，不过，好在这里有点点星火，虽不足以起到燎原之势，但是却也点亮了前路的微光，道路由原来的狭窄崎岖变得开阔广袤起来，天机阁，到了。

　　月寒仔细看过了这天机阁的布局，可谓是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整体用紫色的漆料涂抹，更是平添了几分神秘，在天机阁的最高层，是一层九重宝塔，，宝塔上一颗璀璨夺目的夜明珠使得整个夜空平添了几分景色。

　　在朱红色的大门外面，屋檐下有两个道童，看起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可是，每当他们低下头颅时，就会立刻惊醒，然后擦擦嘴角的口水，顺便四处张望一下，忽然之间，星眸流盼，月眉含情，看到了月寒等人，他们一下子就精神抖擞起来。

　　“无量天尊，几位居士安乐否？”

　　两个道童几乎是同时跑到月寒等人的前面，又同时说出了这番话语，似乎是针锋相对一般。然后他们各自鄙视地看了对方一眼，似乎互不服气一样，一者双手并拢，另外的双手叉腰，目光灼灼的望着月寒等人，就好像在等待即将开封的礼物。

　　“两位道长，在下有礼了，不知道长为何会如此而来，可是有要事发生？”

　　“居士客气了，我们自然是闲来无事，可是奉了师命，故而在此等候，而且，看这天气，似乎雨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不如驾临寒舍一晚，让我们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另外再补充一下，不是我们自作主张，而是师傅他老人家已经推算过你们要来，所以让我们在此等候。”

　　“看来天意如此。外面有雨，里面有房，主人好客，我也有停歇之意，只是不知你们怎么样呢？”

　　“我们觉得都可以，正好也确实有点累了，不如休息休息一晚再走，这样可以使得精力充沛。”

　　其他人或多或少，七嘴八舌的议论道，因为天色已经昏暗无比，店铺里的灯忽闪忽暗，如同萤火微光，脆弱而渺小，或许，再过些许时刻，它将化作一处深渊，张开无尽的巨口，贪婪地吞食着行人每一丝气息。

　　月寒抬起头来，看到那灰的发暗的天色，听到那城外空谷经久不散的回响，又四处打量，几乎处处都是黑暗，只有天机阁的灯火，依旧顽强如故，是啊，时间太晚了，天上的星星都睡着了，我，我们还能去哪里呢，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是一种抉择，或许前方的深渊，亦或许身后的地狱，我，我们，都会做自己该做的事，见自己想见的人。

　　时间叨扰了四季，梨花又谢了三分，留下的，只是记忆的沙漏，翻来覆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唯有心心念念，唯有空谷幽兰，唯有高山流水，唯有冷冷清清。

　　“我们走吧，去瞻仰一下这天机阁，顺便领略一下它的恢宏大气，神秘自然。”

　　月寒恭敬地朝两个道童拱拱手，执了一个敬礼，其他人也是一样，就像萧规曹随一般，而两个道童神色平淡，但依旧能够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里那一丝受宠若惊，随后，他们也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道友之间的礼节。

　　“几位居士，我们走吧，雨天路滑，还是要小心脚下。”

　　于是两位道童用力推开朱红色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长满青苔的庭院，确实，从外面看的确金碧辉煌，令人目不暇接，可是从里面看则是一派萧条，在庭院一边是一块小小的菜园，上面有蜗牛在轻轻蠕动，而在菜园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狗棚，一只土黄色的黑眼小狗正在那里爬着，似乎是在休息，似乎是在警戒，似乎什么都是，又似乎什么都不是，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是有故事的，而且此时极为安详，就沉醉梦中。

　　庭院里的落叶散漫地四处飘零，道童说，他们每天都要打扫一次落叶，这些落叶有的红，有的黄，还有的红黄相间，这些大树，春夏长得极好，只是秋冬时节，就如同月神的泪水一般，漱漱的掉落，再经过西风和北风的摧残，如今只剩下此等残躯。

　　庭院深深深几许，落叶黄黄黄几回。

　　醉里不晓鸿雁去，梦醒白头是老翁。

　　道童接着把他们引到正殿，月寒等人都看到了，支撑三清殿的木柱早已摇摇晃晃，如果这几位道长合力固定，估计再也没有三清殿，而只有散乱的泥土了，月寒等人走进了三清殿，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三尊神像，为什么你们只是端坐在那里，却从来不给予命运的指引呢，难道说，你们已经不在了，还是说，你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天上星河荡，九曜行八荒。

　　清雨沾我身，夜风涤除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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