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黑暗入口

　　两人在龙华镇的废墟中穿行，小心翼翼地避开散落的白骨，目光锐利地搜索着任何可能储存食物的地方。商店、小卖部、民居……大多已被彻底摧毁或空空如也。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风中摇曳。

　　终于，在一处大型商场（或许曾经是）的废墟前，他们停了下来。

　　商场的主体结构已经塌陷，只剩下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水泥板堆叠在一起，像一个巨大的、丑陋的坟包。然而，在倒塌的主入口一侧，一个通往地下负一楼的斜坡入口，虽然被掉落的碎石和杂物堵塞了大半，却奇迹般地保留了一个可供人勉强钻入的缝隙。

　　里面乌漆麻黑，深邃的黑暗仿佛有实质的重量，从洞口弥漫出来。光线到了洞口就像被吞噬了一样，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但是！

　　李默的目光死死盯在洞口附近散落的杂物中——几个扭曲变形、但依稀能辨认出是罐头的金属罐子，以及一些破碎的、印着食品包装图案的塑料袋！

　　里面有罐头之类的食物！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脏狂跳起来！食物！他们急需的食物，可能就在下面！

　　然而，狂喜瞬间被现实的担忧压过。

　　从商场倒塌的惨烈情况来看，下面的结构极可能危险重重。随便一点震动，可能就会引发二次坍塌，将他们彻底活埋。而且，黑暗意味着未知，谁也不知道里面除了食物，还藏着什么。

　　这一次，他那玄妙的本能没有预警。没有那种针扎般的危机感。但这并不能让他安心，因为人类对黑暗有着天生的恐惧，这种深植于基因的警惕，让他举步不前。他站在那个黑暗的洞口，像是被无形的墙壁挡住，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他害怕。他承认自己害怕。不是预感，而是对未知黑暗和结构危险的纯粹恐惧。

　　小雅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和犹豫不决的姿态。她同样害怕，但她更清晰地感受到了李默的畏惧。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带着颤抖、有些畏畏缩缩的声音提议道：

　　“要……要不我去？我个子小，可能……更方便点……”

　　“不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默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猛地回头，即使隔着面罩，也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坚决甚至是一丝怒意。

　　“下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太危险了！” 他怎么可能让她去冒这个险？

　　他转回头，面对那个漆黑的洞口，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恐惧还在，但一种更强大的责任感压倒了一切。

　　“等我调节一下！马上就好！” 他像是在对小雅说，更像是在对自己下命令。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将脑海中那些关于坍塌、关于黑暗中被什么东西拖走的恐怖想象驱散。他回想着一路走来的艰辛，回想着小雅依赖的眼神，回想着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

　　食物就在下面。生机就在下面。

　　他不能退。

　　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里虽然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抽出别在腰后的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然后从背包里翻找出一个在之前搜寻中找到的、电量未知的老旧手电筒。用力拍了拍，幸运的是，一束昏黄的光柱射了出来，虽然不强，但至少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

　　“跟紧我，但保持一点距离。如果我喊跑，你别回头，立刻往外跑！明白吗？”他沉声对小雅吩咐道。

　　小雅用力点头。

　　李默最后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将手电光对准那个幽深的洞口，率先钻了进去。

　　黑暗，瞬间将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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