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蔽天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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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沉重、无声,这三种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凌湮的感官。他站在时骸长城的基座之下,仰望着这道隔绝了天地、划分了已知与未知的亘古壁垒。暗沉青灰色的巨砖每一块都犹如小山般庞大,严丝合缝地垒砌向上,直至没入头顶那片永恒昏黄浑浊的天幕,根本望不到顶端。向左向右极目远眺,长城如同大地脊梁般向着视野尽头无限延伸,最终消失在地平线扭曲的光影之中,只留下无边无际的苍茫与死寂,仿佛这道墙本身就是世界的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的压迫感并非单纯的能量威压,更像是一种沉淀了万古岁月、浸透了无数血与火、承载了无尽悲怆与绝望的实质化气息。它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挤压着肺腑,令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历史尘埃和亿万亡魂无声的叹息。脚下是厚厚的、灰白色的细沙,质地奇特,踩上去松软无声,贪婪地吞噬着一切脚步声,将这方天地衬得愈发死寂,唯有头顶极高处那永恒呼啸不止的凄厉风声,如同神灵垂死前永不间歇的哀鸣,持续不断地灌入耳中,折磨着紧绷的神经。
王坚和炎烬一左一右站在凌湮身旁,同样被这接天连地的宏伟与荒凉死寂所震撼,一时失语。方才那恐怖浩瀚的意念扫掠虽已过去,但灵魂深处被强行碾压过的战栗感仍未完全消退,此刻站在这仿佛亘古长存的巨墙之下,那种自身渺小如尘埃、仿佛随时会被这沉重历史与伟力碾碎的感觉愈发强烈清晰。
“这……就是他妈的时骸长城……”炎烬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他用力仰着头,赤发如火焰般披散在肩头,暗赭色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神复杂地交织着对宏伟造物的本能敬畏与前路被彻底阻断的强烈烦躁,“操!连条能让老子插进斧头的缝都没有?这鬼地方怎么进去?难不成要老子用头撞开?”
凌湮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金银异瞳微微眯起,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仔细地、一寸寸地扫视着近处的墙体。那些巨大如丘陵的砖石之上,布满了无数触目惊心的痕迹,每一道都在无声地咆哮着昔日发生在此地的战斗是何等惨烈与超乎想象:深达数十米、边缘光滑得诡异的巨大爪痕,仿佛是被某种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兽随意一爪撕开;巨大无比的撞击坑洞内壁呈现出诡异的晶体化熔融状态,昭示着瞬间承受的毁灭性能量冲击;还有纵横交错、绵延不知多少公里的能量灼烧遗迹,如同丑陋的疤痕烙印在墙体表面;以及那些早已干涸发黑、却依旧散发着淡淡腥气、令人作呕的巨大污渍,疑似某种巨物留下的早已褪色的血迹。这座墙,本身就是一部用伤痕写就的史诗,一部沉默而残酷的战史。
他怀抱中的凌曦魂茧,莹白温润的光芒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活跃了一些,传递出的不再仅仅是单纯的方向指引,而是一种微弱的、带着些许急切和孺慕之情的“呼唤”感,持续而坚定地指向左侧的某个方向。
“沿着墙根,向左。”凌湮的声音因长时间的干渴和之前意念冲击带来的反噬而异常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曦儿感应到那边有些不同。”
王坚沉默地点点头,独眼之中锐光一闪,如同经验最老到的猎手,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环境。这片依托墙根形成的相对“空旷”区域绝非绝对安全,那些零星分布的、光滑得反光的黑色巨石背后,或是远处那些堆积如山、形成无数阴暗角落的金属残骸阴影中,都可能潜藏着未知而致命的危险。他握紧了那柄陪伴他许久的残刀,刀身上斑驳的痕迹仿佛也与这长城产生了某种无声的共鸣。他率先迈步,厚实的靴子踏在松软无声的灰白沙地上,向左谨慎行进。
三人沿着这仿佛没有尽头的宏伟墙根沉默前行。巨大无朋的阴影将他们完全笼罩吞噬,仿佛三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正蹒跚行走在沉睡巨神的脚边。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线性流逝的意义,只有身边永恒不变的冰冷墙体、脚下永恒不变的松软沙地、充斥耳膜的永恒不变的死寂与高空风声。
机械般地行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在连炎烬都快要被这压抑单调的环境逼得再次暴躁起来时,前方的景象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却引人注目的变化。
巨大的墙体在这里似乎遭受过某种难以想象的冲击,向内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极不规则的缺口,仿佛被一张无形巨口硬生生啃掉了一块。但缺口内部并非预想中的通道,而是被后续年代坍塌下来的、更加巨大的岩石和无数扭曲变形的金属构件彻底堵塞填满,形成了一座倚靠着长城基座的小型废墟山。而在这些堆积如山的残骸下方,靠近墙根的位置,隐约能看到一些并非自然形成的人工修筑痕迹——那是一些低矮的、大半都被灰白沙土掩埋的石屋残骸,使用的建筑材料明显是长城的碎块,垒砌得颇为粗糙却异常坚固;一些锈蚀得几乎变成一坨铁疙瘩、半埋在沙地里的奇特器械零件,依稀能看出齿轮和连杆的结构;还有一根斜插在地面、只剩半截的黝黑金属杆,上面刻着的符文早已被岁月和风沙磨蚀得模糊不清,却仍残留着一丝极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里像是一处早已被彻底废弃了无数岁月、规模极小的前哨站或补给点遗迹。它如此不起眼,如此破败,几乎与周围荒凉死寂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若非凌曦魂茧传递出的指引异常清晰而稳定地落在此处,任何人都会轻易将其忽略过去。
“就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炎烬皱着浓眉,粗声粗气地打量着这片除了破败还是破败的遗迹,语气中充满了怀疑,“这鬼地方能有什么入口?难不成要老子把这些破烂石头一块块搬开?”
“找。”凌湮言简意赅,没有丝毫动摇。他将魂茧小心地安置在墙边一处相对平整干净的巨石凹槽内,确保其稳定,随即提起身旁的逝川枪,枪尖斜指地面,开始以极大的耐心和细致探查这片遗迹。他的动作很轻,尽量避免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响,惊动可能存在的东西。
王坚则主动承担起外围警戒的重任,他后退几步,占据了一个能同时俯瞰遗迹和远方沙地的视线制高点,独眼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断缓缓移动,扫视着远方地平线以及那些巨大堆积物投下的深浅阴影,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炎烬见状,有些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带沙的唾沫,但也知道轻重,开始用脚踢开脚下的碎石子,粗手粗脚地翻动那些锈蚀的金属垃圾,试图寻找任何看起来不寻常的玩意。
凌湮的感知力在此刻提升到了极致。那新生的、虽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时空之力,如同无数根最纤细敏锐的触须,以他为中心缓缓地向四周蔓延开来,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仔细感受着周围空间的每一丝最细微的波动、每一点最弱小的能量残留。同时,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对那些可能是守墙者遗留的痕迹格外关注。
在一处半塌的石屋墙角,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积尘,手指触碰到了一块坚硬冰冷的物体。他仔细拂去灰尘,发现那是一块半掩在沙土下的、锈蚀严重的暗色金属板。金属板表面用某种尖锐器物刻画着一幅线条粗糙简陋的示意图。大部分线条都已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能看出一条巨大的、代表长城的弧形线条,以及一个从弧形线条某点延伸出去的、指向某个明确方向的箭头。箭头的末端,精心刻画着一个类似两侧峭壁高耸、中间凹陷的峡谷地形的符号。
紧接着,在一堆碎石和金属碎片的缝隙深处,他的指尖又触碰到了几片异常光滑的薄片。他小心地将它们挖出,发现那是几页用特殊合金制成的薄片,几乎快要被蚀空,只有中间寥寥几页还勉强保持着形状,像是某种书籍的残骸。薄片上的字迹大多已被时光和能量侵蚀得难以辨认,只能依靠残存的笔画依稀捕捉到几个支离破碎的词汇:“…风眼…”、“…裂隙…”、“…守望者已离去…”、“…勿信…”、“…归途已断…”。
这些破碎的信息如同巨大拼图的第一块关键碎片,虽然零散、模糊,却无比明确地指向了一个可能的存在——某个被称为“风眼”的、类似峡谷的地方,或许存在着通往长城内部的“裂隙”!而“守望者已离去”、“勿信”、“归途已断”这些字眼,则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安的不祥气息与背叛的意味,为这条可能的路径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就在这时,在外围始终保持高度警戒的王坚突然身体微微一僵,发出一声极轻却异常清晰的警示嘘声,右手同时握紧了残刀刀柄。
凌湮和炎烬的反应快如闪电,立刻停下所有动作,瞬间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点,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隐入身旁废墟的阴影之中,目光锐利地投向王坚警示的方向。
只见远处,沿着巨大的墙根,几个矮小瘦削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利用着每一处地形掩护,向着他们所在的这片遗迹区域移动过来。这些人穿着用各种破烂兽皮和废旧金属片拼凑起来的衣物,身上沾满了油污和沙尘,几乎与环境色融为一体。他们的动作异常敏捷,如同在沙地上滑行的蜥蜴,对这片地形显得颇为熟悉。他们手中拿着的武器同样粗糙而致命——磨尖的沉重金属棍、闪烁着惨白光泽的不知名兽骨打磨而成的弯刀,甚至还有一把看起来锈蚀严重但结构依旧完好、弩弦紧绷的劲弩。
是神界的土着?还是在这片绝地挣扎求生的拾荒者?
那队人大约有五六个,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这片小型遗迹,浑浊的眼睛里立刻流露出搜寻猎物和有用物资时特有的贪婪与警惕的光芒。他们彼此之间用手势简单交流了一下,随即默契地分散开来,开始小心翼翼地翻找遗迹中任何可能还有价值的东西,动作熟练而迅速。
其中一个拾荒者翻找的方向,正逐渐靠近凌湮他们隐藏的区域。炎烬眼中凶光一闪,拳头不由自主地微微握紧,一丝危险而不稳定的暗赭色能量开始在他指缝间悄然流转,散发出淡淡的毁灭气息。凌湮立刻侧头,用一个极其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他此刻任何冲动的行为。
然而,就在那名拾荒者弯腰试图去捡一块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碎片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王坚刚才站立位置沙地上留下的那半个清晰的脚印,以及脚印旁被风吹开沙土后露出的一小块铠甲边缘——那是王坚那身残破不堪却材质特殊的守墙者铠甲特有的暗沉金属色。
那名拾荒者的动作猛地顿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他警惕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强烈的惊疑不定所取代。他死死地盯着那脚印和铠甲碎片,又像是察觉到什么般,猛地抬头望向凌湮他们藏身的阴影方向,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不清、意义难明的嘶哑音节,像是在示警又像是在询问。
其他拾荒者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反应极快地向他靠拢过来,手中的粗糙武器齐刷刷地对准了阴影方向,原本还算松懈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危险意味。
炎烬体内的混沌源力躁动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按捺不住暴起发难的冲动,却被身旁王坚用更加凌厉的眼神死死压住。王坚轻轻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这时,那名为首的、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划过眼角直至下颌的狰狞疤痕的拾荒者首领,排开众人走上前。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王坚藏身之处那隐约露出的铠甲轮廓,特别是其上某个模糊的印记痕迹,脸上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惊讶、疑惑、警惕,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追忆?他忽然抬手,示意身后紧张兮兮的同伴们稍安勿躁。他上前一步,用生硬拗口、却异常古老的通用神语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你们……不是监察者的狗腿子……这铠甲……你们从哪得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长期缺乏交流所造成的干涩滞碍,但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却让阴影中的凌湮心中猛地一动。监察者?他指的是时序塔的监察使?而且,他认识这身铠甲?
王坚深吸一口气,知道隐藏已无意义,便从阴影中缓缓一步踏出,独眼平静如古井,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那名脸上带疤的首领,用同样沉稳的声音回答:“捡来的。从一个战斗至最后一刻、宁死不屈的真正战士遗体上。”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
首领的目光随着王坚的话语剧烈闪烁了几下,握着骨刀的手指紧了又松,似乎在急速权衡着什么。他仔细地、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王坚刚毅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目光又扫向随后从阴影中现身的凌湮和一脸戒备、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炎烬。他的目光在凌湮手中那柄造型奇异、流淌着微弱金银涟漪的长枪上停留了一瞬,又在炎烬那暗赭色、仿佛蕴藏着无尽毁灭力量的皮肤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与惊疑。
沉默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仿佛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只有高空的风声在嘶鸣。首领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你们……想进墙里去?”
凌湮心中凛然,知道关键时刻来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平静反问:“你有办法?”
首领咧嘴,露出满口被烟熏火燎般的黄黑色牙齿,笑容显得有些狰狞甚至诡异:“风眼裂峡……我们知道一条‘路’。”他刻意加重了“路”这个字的发音,顿了顿,目光变得如同贪婪的鬣狗,在三人身上逡巡,“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么,留下你们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武器、铠甲、还有那个发光的石头……”他目光扫过凌曦魂茧的方向,“要么,帮我们做一件事。”
希望的光似乎就在眼前闪烁,却伴随着显而易见的未知风险与高昂代价,甚至可能是赤裸裸的欺骗。凌湮的目光与身旁的王坚、炎烬快速交汇了一下,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断。
通往长城内部的道路似乎终于露出了一线可能的曙光,但这群如同从沙地里钻出来的、行为诡异的拾荒者,究竟是引路的向导,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致命陷阱?那所谓的“风眼裂峡”和其后的“路”,又究竟隐藏着何等不为人知的危险与秘密?
冰冷的墙根之风无声地卷过,扬起细微的沙尘,拂过双方警惕而对峙的身影,掠过那片沉默而破败的古老遗迹。在这蔽天之墙的巨大阴影笼罩下,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一场关乎生死与前路的博弈,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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