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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火海账册与旗杆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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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猫在戏台柱子后头,火把的影子在墙上张牙舞爪,像极了东厂那帮阉狗的嘴脸。账册在怀里发烫,烫得我心口直突突——这破本子要是落他们手里,我和沈砚今晚就得变成东厂诏狱里的两具尸体。

  "喂,沈狗。"我压低嗓子,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人,"旗杆真能断?"

  沈砚的匕首在指间转了个花,刀刃映出他眼尾那道疤:"断不断,看天意。"他突然伸手扯我领口,"不过你这身红,烧起来够劲。"

  我拍开他的爪子,火光里瞧见他袖口沾着暗红——那是早上刚杀的密探头子的血。戏台前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密探推搡着老百姓往后退,为首的公公捏着兰花指喊:"都让开!首辅大人要听戏!"

  "操。"我骂了句,"这老阉狗来得真快。"

  沈砚突然凑近,呼吸扫过我耳尖:"等会儿我斩旗杆,你扔账册。"他顿了顿,"别犹豫。"

  我瞪他:"老子什么时候犹豫过?"

  他笑了声,眼尾那道疤跟着动:"你上次犹豫,差点让我折在诏狱。"

  我噎了下。那回是三个月前,我俩去偷首辅的私印,结果在书房撞见个穿官服的老头。我举着匕首的手直抖,是沈砚一把拽过我,用银针戳瞎了那老头的眼睛。后来才知道,那老头是首辅的幕僚,瞎了之后反而咬死不肯招供,害我们白忙一场。

  "这次不一样。"我扯了扯账册的绳子,"这破本子烧了,首辅的贪墨链就断了。"

  沈砚没接话。他盯着戏台前头的密探,眼神像在看死人。我突然想起他爹就是被东厂诬陷贪墨,活活打死在午门外的。那时候他才十二,蹲在人群里看他爹被剥皮实草,血溅了满地。

  戏台上的锣鼓突然响了,唱的是《铡美案》。我眯起眼——首辅最爱听这出,因为陈世美最后被包公铡了,他每次听都笑得前仰后合。

  "三、二、一。"沈砚的声音轻得像片叶子。

  我猛地甩手,账册划着弧线飞向戏台。火把"噌"地蹿高,账册在半空就烧了起来,火苗舔着纸页,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密探们愣了下,接着集体炸锅:"账册!账册烧了!"

  "拦住她!"为首的公公尖叫,"抓住那个红衣服的!"

  我撒腿就跑,余光瞥见沈砚像只黑猫似的窜上旗杆。他手里的匕首闪了下,接着"咔嚓"一声,旗杆拦腰折断,轰隆隆砸在戏台上,木屑飞溅,火苗"噌"地蹿得更高。

  "走水了!"老百姓开始尖叫,"东厂杀人啦!"

  我混在人群里往幕布后头钻,沈砚已经等在那儿了。他扯下腰间的滑轮组,往横梁上一抛,钩子"咔哒"扣住木头。"上来。"他伸手。

  我抓住他的手腕,被他拽着荡上横梁。底下是乱成一锅粥的密探和老百姓,火光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扭曲变形。我喘着粗气笑:"沈狗,你这手滑轮玩得挺溜啊。"

  沈砚没理我。他正盯着幕布后头的机关——那是我们提前三天摸好的,戏台底下有个暗格,里头藏着面铜镜,能把火光反射到幕布上。

  "准备好了?"他问。

  我点头,从怀里摸出卷画轴。这是我们花了半个月画的,首辅贪墨的每笔账都标得清清楚楚,连他小妾的胭脂钱都没落下。

  "等会儿我甩画轴,你调镜子。"我说,"一定要让火光正好照在画上。"

  沈砚"嗯"了声。他突然伸手,指尖在我手腕上蹭了下:"别抖。"

  我拍开他的手:"老子什么时候抖过?"

  他笑了下,眼尾的疤跟着动。这时候底下突然传来一阵欢呼——首辅的轿子到了。我探头往下看,只见个穿紫袍的老头被搀着下轿,脸上堆着笑,眼睛却像两把刀,扫过哪里,哪里就安静下来。

  "操。"我骂了句,"这老阉狗来得真不是时候。"

  沈砚没说话。他盯着首辅的轿子,眼神冷得像冰。我突然想起他爹被剥皮那天,首辅就站在午门城楼上,手里端着茶,笑眯眯地看。

  "沈狗。"我扯了扯他袖子,"等会儿别冲动。"

  他没回头,声音却低得像耳语:"放心,我不会死。"

  我噎了下。这时候底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首辅的幕僚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首辅的脸色变了,猛地抬头往戏台上看。

  "就是现在!"我甩出画轴。

  沈砚同时转动铜镜。火光"唰"地照在画上,巨大的贪墨图谱瞬间投在幕布上。我扯着嗓子喊:"首辅大人!您的小妾胭脂钱,是拿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钱买的吧?"

  底下炸了锅。老百姓开始往前挤,密探们举着刀乱砍,却拦不住人潮。首辅的脸色变得比戏台上的脸谱还精彩,他指着幕布喊:"拦住!快拦住!"

  沈砚突然笑了。他很少笑,一笑眼尾的疤就显得特别凶。"林晚秋。"他说,"你信不信,这老阉狗今晚活不过子时?"

  我愣了下。这时候幕布突然被刀砍破,密探们涌了上来。沈砚拽着我往后退,滑轮组"吱呀吱呀"响,我们荡到了戏台后头。

  "分开走。"他说,"东厂的人认得你。"

  我瞪他:"那你呢?"

  他没回答,只是把匕首塞进我手里:"活着。"

  我攥紧匕首,转身钻进暗道。身后是打斗声和尖叫声,火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像条条张牙舞爪的鬼。我跑得飞快,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那是沈砚的信号,说明他脱身了。

  我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喘气。这时候暗道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我握紧匕首,盯着黑暗里慢慢走出来的身影。

  "林姑娘。"是沈砚的声音,"跑得挺快啊。"

  我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留那儿等死?"

  他笑了,眼尾的疤跟着动。我突然发现他袖口破了道口子,露出里头缠着的绷带——那是早上杀密探时受的伤。

  "伤着没?"我问。

  他摇头:"小伤。"

  我扯了扯他袖子:"让我看看。"

  他躲了下:"真没事。"

  我瞪他:"沈狗,你当我瞎?"

  他愣了下,接着突然笑了。这次笑得很轻,像片羽毛扫过心口。"林晚秋。"他说,"你有时候挺烦人的。"

  我拍开他的手:"滚蛋。"

  他没动。他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黑得像夜。"但有时候。"他说,"又挺可爱的。"

  我噎了下。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钟声——是子时的更鼓。沈砚的脸色变了,他猛地转身:"走!首辅的人要来了!"

  我拽着他往暗道深处跑。身后是密集的脚步声,火把的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像条条毒蛇。我们跑得飞快,直到看见前头有光——是出口。

  "跳!"沈砚喊。

  我闭眼跳了下去。风在耳边呼啸,落地时打了个滚,抬头看见沈砚也跳了下来。他伸手拉我,我抓住他的手腕,两人一起钻进旁边的树林。

  "往哪儿走?"我问。

  他指了指东边:"城隍庙。"

  我点头。我们跑得飞快,直到看见城隍庙的屋顶。沈砚突然停下,从怀里摸出个信号弹,往天上一甩。

  "砰"的一声,红光炸开,像朵血花。

  "好了。"他说,"他们来了。"

  我喘着粗气笑:"沈狗,你这手信号弹玩得挺溜啊。"

  他没说话。他盯着城隍庙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冰。我突然想起他爹被剥皮那天,他也是这么盯着午门城楼,眼神里全是恨。

  "沈狗。"我扯了扯他袖子,"大仇得报,你打算干啥?"

  他没回答。他只是伸手,指尖在我手腕上蹭了下,像片羽毛扫过。

  "林晚秋。"他说,"活着。"

  我愣了下。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是我们的援兵到了。沈砚转身往树林深处走,我拽住他:"你去哪儿?"

  他回头笑了下,眼尾的疤跟着动:"去办点事。"

  我瞪他:"沈狗,你他妈..."

  他没听完。他甩开我的手,消失在黑暗里。我站在原地,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直到马蹄声近了,有人喊我的名字:"林姑娘!沈公子呢?"

  我转身往城隍庙走,声音轻得像耳语:"他啊...去办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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