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外番：师兄啊师兄 3

　　姚悯自紫霄宫被逐后，化作一道银虹直奔东海金鳌岛

　　护岛大阵似有所感，氤氲紫气自动凝结成屏障，岛内弟子只见流光穿透禁制飞入碧游宫，皆以为眼花

　　恰好多宝道人从大殿走出，见那道流光立时侧身避开，袖摆无风自动，金灵圣母踮脚张望，却只来得及捕捉到星芒闪烁的残影

　　“方才那是...”金灵刚开口，便被多宝厉声喝止

　　“慎言！”

　　他压低声音，广袖下的手指微微发颤，对着金灵道“莫要多问，我尚有要务在身，先告辞”话音未落，人已化作遁光远去，只留下金灵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满心疑惑地撇嘴离开

　　三教之中，唯有多宝与玄都曾见过姚悯真容

　　多宝是未化形时，被师尊带着亲往拜见，而玄都自女娲造人时便识得这位启灵圣母

　　碧游宫内，通天教主慵懒倚坐七宝莲台，似早料到访客将至

　　他身着一件广袖流仙裙样式的黑金长袍，外罩银色星辰图案的披帛，腰间系着暗金色丝绦，垂落的玉坠刻有八卦纹路

　　皮肤白皙通透，少年的脸庞与神性并存，俊美绝伦，眉眼轮廓深邃而锋利，眼尾微微上挑，瞳孔中似有星辰流转，眼神中既有少年般的桀骜不驯，又暗藏洞察天地的深邃神性，一头浓密的长发，如银河倾泻般垂落至腰间

　　姚悯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惹得通天轻笑出声，她狠狠瞪了一眼，缓步上前，却在对方伸手相邀时，不由自主地飞入那熟悉的怀抱

　　“可是老师又给你派了差事？”

　　通天指尖轻点，水晶盘中立时浮现出晶莹剔透的冰葡萄

　　姚悯捻起一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道“还不是那厮！嫌我整日游手好闲，非要我扮作散修跟着个小辈！”她扬起粉拳作势要打，却被通天握住手腕，低头在她掌心落下一吻

　　“放心，我自会配合”通天笑意更深，指尖顺着她腰肢游走，道“只是你这副跳脱模样，怕是要吓坏那小辈了”

　　姚悯脸颊微红，伸手拍开他作怪的手，却未真的生气

　　两人这般亲昵的互动，早已是碧游宫内心照不宣的秘密

　　姚悯捻着葡萄的手指微顿，指腹碾过饱满的葡萄皮，指尖忽然泛起一丝微麻，像是冥冥中得了什么示警，忽然嘴角扬起笑意，对着通天道“把你的青萍剑唤出来，给云霄用用。”

　　通天无奈摇头，把玩姚悯头发的手慢了半拍，眼底漾开点自嘲，这教主当得，倒像是被人支使的童子

　　他打了个响指，青萍剑光华一闪自虚空浮现，手轻轻一指，长剑便化作一道青光消失无踪

　　姚悯屈指轻弹，清脆的响声里，一面莹润如水的光镜凭空铺开，镜中光影流转，正是西方灵山景象

　　画面里，西方灵山内

　　谆提的七宝妙树，枝桠上的宝光流转，正一点点缠向玄都，似要将他周身气息都度化成西方妙韵

　　玄都脚步轻挪，避开七宝妙树的层层缠绕

　　“万劫化妙树，庄严凝七宝”

　　谆提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一朵宝光花瓣擦着玄都眼前飞过

　　玄都只觉眼前猛地一暗，周遭的光影、色彩全被抽走，只剩无边无际的昏沉

　　“一度你，目不视恶”

　　玄都停在原地，抬手按上耳廓，试图用听觉捕捉七宝妙树的动向

　　姚悯盯着水镜里的景象，指节捏得葡萄皮微微发皱，声音里带了点火星子，喊道“他敢度化玄都师侄？想封闭他的五感，等会儿看我这么炸了你的七宝妙树！”

　　通天忙伸手按住她的肩，指尖带着点灵力稳住她的气息，道“稍安勿躁，先看看，一会云霄就到了”

　　姚悯哼了声，视线却没离开水镜。她等会儿出不出手，可就由不得通天了

　　谆提的声音再次传来

　　“二度你，耳不闻恶声”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玄都耳中所有声响都被剥离，七宝妙树的动静、风声、甚至自己的呼吸声都消失了，世界成了一座死寂的囚笼

　　他脚下的风火蒲团忽然亮起微光，自动凝成结界将他护在中央

　　谆提的声音又至

　　“三度你，口不言恶语”

　　玄都指尖刚要凝起法诀，唇瓣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缚住，连喉间的气音都发不出，一丝急躁刚要爬上心头

　　他只能愣愣的站着，被七宝妙树包裹住，西坊教弟子将七宝妙树的玄都围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在玄都识海中炸开，轻得像落雪，柔得像流泉，偏又裹着刺骨的寒意

　　“看、听、言，痴儿，莫要急躁…寒霜无处不在”

　　玄都一愣，他自然认得这道声音来自于谁

　　话音未落，围着玄都的七宝妙树枝桠上，忽然绽开细密的冰纹

　　冰纹如蛛网般蔓延，转瞬间就将整团宝光冻成了剔透的冰球，寒气呼啸着逼退围在四周的西坊教弟子

　　玄都只觉眉心一松，眼前重见光明，耳中声响回笼，喉间束缚尽去，五感尽数恢复

　　谆提皱眉盯着那覆满冰纹的宝树，眸色沉沉

　　西坊教弟子被寒气逼得连连后退的刹那，一道清越剑吟自他们身后响起，伴着一道青色剑气陡然自虚空斩出，带着沛然剑意划破长空，剑气过处，空气都被割出细碎的爆鸣声

　　“一碧万顷，剑起青萍！”

　　西坊教弟子只觉后背一寒，仓促间连忙躲开这一击

　　白莲眉头紧蹙，避开时已认出那剑气，正是截教通天教主的青萍剑

　　青萍剑气直扑那团冰球，精准地斩在七宝妙树的主枝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宝光崩散，被冰封的枝桠从中断裂

　　玄都身周的冰屏障却纹丝不动，寒气甚至反卷而回，将散落的宝光都冻成了冰晶

　　他抬眼望去，周遭云雾忽然翻涌，原先的灵山景象被层层云海隔开

　　云端之上，一道紫色身影卓然而立，正是截教云霄，她手握青萍剑，身侧多宝、赵公明、秦完、金光等人依次排开

　　云霄垂眸看向下方，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说道“青萍剑至，如通天教主亲临！”

　　玄都淡淡一笑，望向云端，他猜到了是李长寿请的支援

　　敖乙踏云而立，手中长剑遥指下方，龙族特有的威压混着怒意散开道“截教敖乙，哪怕血溅于此，也必要替龙族报仇雪恨！”

　　多宝、赵公明等人齐声应和道“截教，特来驰援玄都师兄”

　　谆提望着云端上的阵容，眉头拧成个川字，袖中的手死死攥着断裂的七宝妙树枝桠。前有大师姐的冰纹，后有通天的青萍，局势已然逆转

　　就在此时，天际忽然旋起金色漩涡，一面刻满盘古符文的幡旗从中降下，幡面一展，混沌气流翻涌

　　阐教广成子手持盘古幡，幡面垂落的混沌气扫过云端，身后跟着阐教弟子，他声音沉稳如钟道“阐教广成子，奉师尊元始天尊之盘古幡，问责海眼事宜！”

　　紧接着，地面忽然亮起淡蓝色法阵，阵纹中流转着紫气，人教度厄真人领着弟子踏阵而出

　　“人教度厄，率人教弟子，助阵我教玄都大师兄”

　　李长寿踏着水纹出现在灵山之巅，身后天兵天将列阵而立，甲胄上的灵光映得云海都泛着金辉，道“人教弟子，天庭水神，领太清圣人，玉帝陛下法旨，前来相助玄都大法师”说着，他指尖掐诀，水流汇聚成屏障，将玄都护得更周全

　　碧游宫内，姚悯窝在通天怀里，笑得肩膀直颤，手指点着水镜里谆提铁青的脸，说道“你看你看！谆提的脸都气歪了哈哈哈！”

　　通天揽着她的腰，眼底的笑意漫到眉梢，看着水面道“这叫李长寿的倒是会摇人，竟能让三教弟子在此刻同气连枝”

　　姚悯抬手就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力道不重，带着点娇嗔

　　“你还好意思说？门下弟子众多，平日里也不见你多管束！”

　　通天挨了一下也不恼，反而凑近些，声音里带点促狭，笑着道“那也总比你好……门下就俩弟子，一个守着家门，一个送进地府，他俩常年不见你人影”

　　姚悯被这番话说得一噎，竟找不出反驳的话，只好冷哼一声，转头继续盯着水镜里的热闹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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