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双钥共鸣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时间本身都在大厅里凝固了。只有李火旺粗重、带着金属摩擦音的喘息声，以及他那畸变右臂发出的、渴望与不安交织的低沉嗡鸣，在这片绝对静止的空间中回荡。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大厅中央那具被锈蚀锁链缠绕的能量尸体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那枚镶嵌在尸体额头、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晶体上。

　　一模一样。 和他左臂上那早已死寂、仅剩下疤痕的秩序印记，完全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复杂几何结构，甚至那幽蓝的光芒，都带着一种同源的、冰冷的纯净感。

　　只是这枚晶体，是“活”的。尽管光芒微弱，仿佛风中残烛，但它确实在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能量波动。

　　而这波动，与他右臂中那躁动不安的、源自古老锈蚀本源的力量，产生了剧烈的、矛盾的共鸣！

　　右臂的星云漩涡旋转得越来越快，传递出的不再是简单的牵引感，而是一种近乎饥饿的吞噬欲望！仿佛那枚晶体是世间最极致的珍馐，是能够补完它残缺本质的关键！暗红色的锈蚀纹路在他手臂上疯狂闪烁，几乎要压制住那银灰色的秩序脉络。

　　与此同时，左臂那死寂的标记处，传来的不再是刺痛，而是一种……哀伤？一种深沉的、仿佛源自同类的悲鸣。标记本身没有任何动作，但那块皮肤下的暗蓝色纹路，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远处晶体的幽蓝光芒，同步地、微弱地闪烁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和归属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窜过李火旺的心头。

　　织网者的感知依旧隐藏在遥远的背景中，但李火旺能感觉到，那股干燥冰冷的逻辑流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算着，分析着这枚突然出现的、活着的“密钥”与李火旺这个“矛盾实体”之间产生的复杂相互作用。这是一种纯粹的、不带感情的观测，记录着每一个变量的变化。

　　李火旺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身体成了一个战场，一方是代表终极腐朽与同化的右臂，渴望吞噬那枚象征着秩序与存在的晶体；另一方是左臂那残存的、与晶体同源的秩序印记，传递着无声的哀求和守护的本能。

　　而他的意识，则悬浮在这战场中央，被两种截然相反的巨力撕扯。

　　靠近它？ 右臂会立刻失控，将这最后的秩序残骸吞噬殆尽吗？吞噬之后，他会变成什么？一个完全被锈蚀主宰的怪物？

　　远离它？ 左臂那莫名的哀伤和不甘，如同蛛网般缠绕着他的理智。这枚晶体，或许是理解这艘船、理解秩序与锈蚀战争的关键，甚至是……一线生机？

　　就在他内心激烈斗争之时，那枚晶体似乎感应到了他左臂标记那微弱的共鸣。

　　幽蓝的光芒，极其轻微地、如同心脏搏动般，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段破碎、模糊、却带着难以形容的疲惫与执念的意念碎片，如同跨越了万古时空，直接映入了李火旺的脑海：

　　【……后来者……】 【……终末……已至……秩序……之火……将熄……】 【……吾……“守墓人”……最后之印……】 【……勿让……锈蚀……吞噬……最后……星芒……】 【……找到……“方舟”……核心……重启……协议……零……】

　　守墓人？最后之印？方舟核心？协议零？

　　这些词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火旺混乱的意识中。他猛地想起，在那暗红心脏内部，秩序印记残渣也曾提到过“协议零”！

　　这枚晶体，是某个自称“守墓人”的秩序存在留下的最后印记？它指引着通往“方舟核心”的道路，要重启某个终极协议？

　　而“锈蚀”，是要阻止这一切，吞噬掉这最后的希望？

　　他右臂的吞噬欲望，在此刻显得如此邪恶和致命！

　　不！ 不能让它得逞！

　　一股强烈的意志猛地从李火旺心底升起，暂时压过了右臂的躁动和身体的剧痛。他必须保住这枚晶体！这可能是他离开这个地狱、甚至搞清楚这一切真相的唯一线索！

　　他艰难地抬起还能控制的左手，死死按住自己那不断颤抖、试图向前伸出的畸变右臂，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拽！

　　“呃……啊！！！”

　　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与右臂中那强大的、非人的力量抗衡着。肌肉纤维仿佛要再次被撕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的抵抗似乎激怒了右臂中的锈蚀本源。暗红色的光芒大盛，那星云漩涡中甚至隐隐浮现出一个微小的、充满恶意的瞳孔虚影，冰冷地注视着那枚晶体，以及试图阻止它的李火旺。

　　【……阻碍……】 【……毁灭……】

　　一个更加原始、更加混乱的意念，从右臂中渗出，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拉锯战在李火旺的身体内外同时上演。

　　他的左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了一步，右臂的吞噬欲望占据了上风。

　　但他又猛地咬牙，用左脚脚跟死死抵住地面，左手几乎要抠进右臂的怪异皮肤里，硬生生止住了趋势。

　　一步，又一步。他像一个提线木偶，在两种力量的操控下，僵硬地、缓慢地向着大厅中央那具尸体……靠近。

　　他不是走向希望。

　　他是走向一个注定悲剧的抉择点。

　　是任由右臂吞噬晶体，彻底堕入锈蚀的怀抱？

　　还是拼尽最后一丝人性，守护这秩序的最后星火，哪怕代价可能是被右臂的反噬彻底撕碎？

　　晶莹的汗珠（或许掺杂着金属微粒）从他额头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凝结成小小的冰花。

　　他距离那具被锁链缠绕的能量尸体，只有十步之遥了。

　　而那枚幽蓝的晶体，仿佛感应到了他的靠近和内心的挣扎，光芒再次闪烁了一下，这一次，带着一丝微弱的……鼓励？或者说，是决绝？

　　【……选择……吧……】 【……后来者……】 【……无论何种结局……皆比……永恒沉寂……更好……】

　　李火旺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闻到了。 从那枚晶体上，散发出了一股极其细微的、类似于……泪水的咸涩气息。
　　http://www.c8e.cc/37445/23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