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绝望乞求

　　照片上，林时烟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站在巨大的试衣镜前。

　　灯光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美得惊心动魄，却也陌生得让霍辰烨心胆俱裂。

　　她身旁，站着同样身着礼服的沈聿风，两人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

　　她要试婚纱了……她真的要嫁给别人了！

　　撕裂的恐惧袭来，冲垮了霍辰烨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不！不能！他不能失去她！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文件散落一地也浑然不觉。

　　眼眶赤红，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办公室。

　　一路将油门踩到底，闯了无数个红灯，脑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阻止她！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她！

　　“吱！”

　　刺耳的刹车声在婚纱店门口响起。

　　霍辰烨甚至没等车停稳，便推开车门，踉跄着冲了进去，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狼狈和骇人的戾气。

　　“烟烟！”

　　他嘶哑的喊声打破了店内的宁静。

　　所有人都惊愕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林时烟闻声转过身，在看到霍辰烨的瞬间，眼中极快闪过什么，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霍辰烨冲到她的面前，呼吸急促，目光死死锁住她身上的婚纱，那白色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去抓她的手，绝望乞求。

　　“烟烟……不要……不要嫁给他！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混蛋！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我给你跪下，我把命都给你！只求你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别离开我……”

　　此刻霍辰烨头发凌乱，西装褶皱，哪里还有半分霍氏总裁的矜贵与从容。

　　沈聿风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动怒，也没有上前阻拦。

　　只是深邃的目光落在林时烟身上，将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她。

　　所有店员都屏住了呼吸，夏可可更是紧张攥紧了拳头，生怕林时烟反悔。

　　林时烟看着眼前这个痛苦扭曲的男人，心脏深处泛起细密而尖锐的疼。

　　但这点疼，比起他和他家族带给她的伤害，比起念念生病时她感受到的无助和恐惧，实在太微不足道。

　　她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回来。

　　“霍辰烨，我说过，太迟了。”

　　“从我决定打官司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早也回不到从前。”

　　“现在，我要开始我的新生活。而我的新生活里，没有你的位置。”

　　她的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霍辰烨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失。

　　她穿着为别人披上的嫁衣，亲口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看着她冷漠的侧脸，看着一旁静默却如同胜利者般的沈聿风。

　　终于明白，无论他如何哀求，如何痛苦，都无法再撼动她分毫。

　　他失去了她。

　　彻彻底底，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她。

　　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喉咙微甜，一口血即将喷出来，被他死死忍住。

　　他只是一瞬不瞬盯着林时烟。

　　林时烟却撇过头，不再看他，正要上前挽住沈聿风的手臂。

　　“烟烟！”

　　霍辰烨却突然嘶哑喊她，在距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住。

　　那双曾盛满商海沉浮、睥睨一切的眼中，此刻只剩下死寂。

　　“是不是……”

　　“是不是只要我跪下……求你……你就会回头？”

　　话音未落。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那个不可一世、骄傲入骨的霍辰烨，双膝重重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他跪下了。

　　店内一片死寂。

　　店员们惊恐地捂住嘴，夏可可震惊瞪大了眼睛。

　　就连一向与他针锋相对的沈聿风都不可置信张大了眼，显然不相信他会做此举动。

　　霍辰烨仰着头望着林时烟，泪水从赤红的眼眶中涌出，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砸落。

　　他像最虔诚的信徒，仰望他唯一的神只，也是他唯一的审判者。

　　“我求你……”他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颤抖，“别离开我......”

　　林时烟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颤抖了一下。

　　她看着这个曾经让她爱到刻骨、也恨到彻骨的男人，如今抛弃了所有尊严，卑微如尘跪在她脚下。

　　心中涌起的不是快意，而是一股巨大的悲凉。

　　他们之间，那曾经炽热如烈火的爱恋。

　　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缓缓闭上眼，攥紧了拳头，长长的睫毛不停颤抖着。

　　“烟烟......”

　　“霍辰烨，你看，直到现在，你还是在逼我。”

　　林时烟再次睁开时，眼底那片冰湖没有融化，反而冻结得更加坚硬。

　　“用你的下跪，你的痛苦，逼我心疼，逼我回头。”

　　“可你忘了。”

　　她微微停顿，目光掠过他颤抖的肩膀，像是穿透时光，看到了半年前雨夜，那个同样无助的自己。

　　“当初，我也是这样跪下来，求你的。”

　　“我求你高抬贵手，救救念念……”

　　“那个时候，你又曾……对我们心软过？”

　　他们之间，总是在互相伤害，又何谈重来？

　　霍辰烨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佝偻下去，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所有的哀求、所有的希望，都在她这句平静的诘问中，化为齑粉。

　　沈聿风自始至终沉默地站在林时烟身侧，只是他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手背上青筋隐现。

　　夏可可别过了脸，不忍再看。

　　那一瞬间她或许为霍辰烨感到了一丝可怜，但随即想起林时烟这些年受的苦，那点怜悯便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霍辰烨没有再说话。

　　他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仿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然后，他用手掌撑着地面，艰难地站了起来。

　　动作迟缓得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踉跄着，走了出去。

　　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漫长而孤寂的影子，整个人充满了绝望的颓废。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林时烟一直挺直的脊梁才晃动了一下。

　　沈聿风赶紧扶住她，“时烟，你没事吧？”

　　林时烟摇了摇头，借着他的力量站稳，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继续吧。把婚纱定下来。”

　　为了念念，她已亲手斩断所有退路，义无反顾。

　　身后的万丈深渊，与她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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