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奖状

　　宏远电视机厂，厂长办公室。

　　胡厂长大汗淋漓低着头站在单人沙发边，语气卑微开口：“书记，对不起，是我没有调查清楚。”

　　钱桥有军方背景？胡厂长眼神中透露着狠绝，他一直以为钱桥不过是普通工人家庭，充其量在研发方面有些天赋。

　　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不值一提。

　　没想到，今天突然冒出一个来自军方嘉奖，还是市武装部送过来，好大的面子。

　　非要在礼堂对钱桥一家人进行嘉奖，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他们一家人做了什么，值得军方对他们进行嘉奖？

　　绝对不能让他们在厂里大礼堂进行嘉奖，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嘉奖？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钱桥的事情处理好，我们的计划不容有失。”

　　“书记请放心，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单人沙发上头发全白男人面无表情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走出厂长办公室，上楼走进党委书记办公室。

　　关上门，胡厂长愤怒地伸手拿起白瓷杯，抬起手，最后一丝理智控制住他的动作，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喘着粗气，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不到五分钟，他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他连续拨打三通电话。

　　半个小时，宏远电视机厂大礼堂冒出滚滚浓烟。

　　“起火了！”

　　“大礼堂起火了。”

　　在职工奔走相告下，很快大提着水桶带着水盆，直奔大礼堂救火。

　　百来号人带着水蜂拥而至，在大家齐心协力下，大礼堂的火四十分钟被扑灭。

　　宏远电视机厂党委书记陪同武装部政治委员以及两名副部长参观厂子，絮絮叨叨说起建厂历史。

　　经过大礼堂附近，许多员工拿着水桶向大礼堂跑过去，伸手拉住一个满身黑印子带着烟火味道员工。

　　他神情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书记，大礼堂失火了。”员工语无伦次地说。

　　“失火了？”

　　”听说是几个孩子烤土豆导致的。”

　　武装部三位领导对视，笑而不语。

　　是不是太巧了？

　　他们说要来，便起火了。

　　不过，理由充分，孩子们喜欢吃烤土豆，起火再正常不过。

　　一家人提着大包小包从公交车上下来，小跑着回家，家门口蹲着两个人，细看是人事科科员。

　　“爸爸妈妈，门口有人。”钱绾说着一路小跑着过去。

　　蹲在门口两人突然站起身跑走，毫无防备的钱绾跌倒在地。

　　她双手一撑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气鼓鼓地说：“坏蛋。”

　　宏远电视机厂，财务科。

　　人事科科长双手蹲在李大姐椅子旁边苦苦哀求：“李大姐，我的好大姐。你就告诉我钱工他们一家到底去哪里了，我真的有急事要找他们一家人。”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是真的不知道。”李大姐不耐烦回，“你是听不懂人话吧？我说了很多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从半个小时前，人事科科长来到财务科，询问杨双以及钱桥去住开始，她一直说不知道。

　　瞧人事科科长狗腿样，准没什么好事。

　　“李大姐，一张自行车票怎么样？”

　　“你就是用一百张自行车票来贿赂我，我还是要跟你说我不知道。”

　　李大姐心动，她是真的不清楚杨双去哪里。

　　人事科女科员气喘吁吁跑到财务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科…科长，钱工回家了。”

　　*

　　夫妻俩没有深究人事科科员来意，不管是什么来意，对他们一家人而言都不重要，现在他们家最重要的任务是收行李准备出发。

　　将布袋规整整齐，塞进行李袋，拿出他们一家老朋友——扁担。四个孩子背上自己的书包，一家人最后看眼住了很多年的家，开开心心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一家人都在，家就在。

　　敲锣打鼓、喧嚣一时，听声音发出方向像是往自己家，钱誉最先跑到门口开门，四个孩子背着包开开心心站在院子中，四双眼睛落在即将经过他们家门口敲锣打鼓的行人身上。

　　“哇哦！”

　　“哇哦！”

　　四张相似的小脸同时发出惊叹，一路载歌载舞。

　　音乐的魅力是互通的，背着小书包的钱绾跟着唱了起来、跳了起来，好不欢乐。

　　队伍停在他们家门口，宏远电视机厂人事科科长从人群中挤出来，弯下腰，用最和蔼的声音对钱誉说：“钱家老大，你们爸爸妈妈呢？”

　　“我认识你！”站在钱誉身边的钱绾短胖小指头指着他，大声说，“坏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钱温冷着一张小脸看着他。

　　钱敬指着人群中躲躲藏藏的房管科科长说：“还有你，抢我们家房子。”

　　外面队伍中两道骇人视线向投向四个孩子，钱誉有所察觉，用自己不太健壮身体挡住自家弟弟妹妹们。

　　闻声担着行李出来夫妻俩锁上门，现场安静下来，好事邻居站在自家阳台上围观。

　　三位武装部领导从只言片语，以及钱家人一副准备远行姿态中，猜测出大致意思，三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向钱家人表明身份以及来意。

　　钱桥打开门，对他们说：“我们时间不多，马上要出发赶火车。”

　　“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颁发奖状、合照，整套程序走下来十分钟。

　　杨双全程观察大胡厂长神情，从起初的不自在，到现在事情处理完神情放松。

　　再次锁好门，钱家人准备出发去火车站。

　　那位笑容和蔼的政治委员弯下腰对钱绾说：“小朋友，想坐小汽车去火车站吗？”

　　“想。”钱绾重重点头。

　　小汽车耶~她坐过，比公交车舒服，车上乘客少。

　　杨双注意到大胡厂长以及党委书记面色灰白，他们在担心什么？

　　一家人坐上武装部汽车离开，留下宏远电视机厂众人面面相觑，员工不经意间打量厂里两位大领导脸色。

　　真难看。

　　再次坐上小汽车，钱绾欢快极了，一首首小曲从她嘴里冒出来。

　　去火车站路上，没有停下来过，送他们来火车站政治委员吃惊地看着她，这么大点孩子能记得这么词，真不容易。

　　把一家人送到火车站门口，他道：“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上门沟通。”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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