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道歉

　　一家人站在距离学校相隔不远的家电维修店铺前，听着钱敬熟练与老板沟通，示意父母给钱。

　　作为父母两人知道钱敬对这些感兴趣，以前买的都是小件，大件是头一回，两人全程没有参与，看着他自己与老板沟通，最后由钱桥付钱给老板。

　　一百七十八元。

　　店老板一边数钱一边说：“见过宠孩子的，没见过比你们家更宠孩子的。别看这台彩色电视机是坏的，它可是从美国进口的，所有电子元件都是顶配，我修一修买六七百块钱不成问题。”一副你们占了大便宜模样。

　　钱桥笑而不语，美国货确实是美国货，不过是洋垃圾，这款电视机是美国六十年代初期产品，没拆开他不清楚具体损坏在哪里。

　　商人逐利，能修好对方绝不会贱卖。卖，肯定是因为他没能力维修好，他与小老三商定的价格至少赚了一百。

　　作为父亲，即便是孩子上当，他也不想过多干涉孩子成长，有些亏是成长道路上的必经之路，他要自己经历过，才会留下深刻印象。

　　“小老三，老板舍不得，不如给老板留一个赚大钱的机会？”钱温不知什么时候从店外闪现进店铺，从毫无防备老板手中抽出一沓钱。

　　她最讨厌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念叨一次就算了，一而再再而三，真的很让人生气。

　　她笑盈盈看着老板说：“老板，我们不能成为你赚大钱的绊脚石，这电视机我们不买了。”

　　她给了小老三一个眼神，对方明白，痛快配合，嚷嚷道：“不买了，不买了。”拉着父亲以及姐姐离开

　　钱温在心里默数三个数，3、2、1。

　　“等一下，”店老板高声喊道，“钱是身外之物，我与孩子投缘，给你们便宜十块钱，当做我给孩子见面礼。”

　　一家人偷笑，没有停下脚步。

　　身后又传来老板报价声：“最多一百五十块钱，你们带走。”

　　钱敬扭头看向姐姐，眼神中带着焦急。

　　“好吧。”钱温点头，从手里数出十五张钱递过去。

　　这会，维修店老板没有碎嘴，规规矩矩将电视机打包交给钱桥。

　　回家路上，钱敬崇拜地看着钱温：“姐，超级无敌厉害，足足便宜二十八块钱，我又可以买好多零件了。”

　　“要不是你小子先前态度急切，价格还能再少点，”钱温一副世外高人姿态，“这就叫‘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学着点，不要将你的底牌露个别人。”

　　钱敬一个劲点头，嘴里不停恭维人美心善的姐姐。

　　直接让钱温红温，难得不好意思起来，眉眼带笑地说：“以你的年纪，做成现在这样很不错，等你再大一些对情绪把控会更好。”

　　“嗯嗯。”

　　一旁的钱誉跟着附和：“等到我这年纪做的会更好。”

　　钱敬又是重重点头，眼中流露出对长大的渴望。

　　被杨双牵着的钱绾，看看哥哥姐姐，慢慢吞吞故作严肃地说说：“等到我的年纪会更好。”

　　钱誉、钱温爆笑。

　　这是倒反天罡呀。

　　钱敬后知后觉，回头，等钱绾经过，向她满头呆毛的头，伸出恶毒的双手，咬牙切齿地说：“小老幺，你还记得我是你哥不？我到你这年纪？恐怕只有重新投胎才能做到。”

　　“晕！”钱绾费力将他的手拽下来，生气地嘟着嘴，“坏小哥，不喜欢你了。”

　　钱敬内心失落，难过地说： “没关系，我喜欢你呀。”

　　钱绾侧头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小的心里有些犹豫，是不是自己语气太重，伤害到小哥，不能对家人说伤人的话。

　　哎~有个脆弱的小哥好麻烦呀，谁让他是小哥呢？

　　她牵起他的手，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头发，奶声奶气地说：“好吧，我也喜欢你。”

　　那一刻，钱敬心里涌进莫名情绪，心里被潮热占据，被妹妹说不喜欢，他心里失落，忽然想起下午他对姐姐恶语相向，姐姐会不会一样的难过？

　　他盯着姐姐的背影，她在和大哥说话，看不出她的情绪，也不知道她先前是不是如他一样的失落？

　　小兄妹手牵手，打打闹闹走在往前走，遇到骑自行车路人，钱敬将妹妹拽到内侧，自己站在外侧，时刻关注过往路人。

　　夫妻俩提着大包小包，满脸笑意看着四个孩子，小孩子跟小树苗似的，修修剪剪才能长成参天大树，而不是一棵歪脖子树。

　　一家人带回大件物品，回家路上先是被门卫钱大爷盘问，而后遭到王启盘问，得知是废旧彩色电视机，狠狠夸赞钱敬一番，不停说他们电视机厂后继有人。

　　生意场上的人，好听的话一串接着一串，年纪小小的钱敬哪里经历过这一遭，不仅是脸红，连耳朵充血严重，不停向父母发射求救信号，奈何两人毫无反应。

　　王启家里电话响起，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晚上，钱敬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不断回忆下午对姐姐口出不逊场面，他欠姐姐一个道歉，想了很久他掀开被子，开门走出房间，敲响隔壁房间。

　　黑暗中，钱誉嘴角微微上扬，臭小子翻来覆去，搞得他也没办法睡觉。

　　钱敬脑袋紧贴着房门，小声问：“姐姐，睡了吗？”

　　“还没，”钱温关上手电筒，合上外文书以及英语词典，从床上爬下去开门，“你小子还不睡觉？”

　　“姐姐，”钱敬踢了踢自己的拖鞋。

　　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反复几次，钱温耐心即将耗尽。

　　他终于鼓起勇气：“姐姐，下午对不起。”

　　“下次再说，我照样揍你。”钱温挥挥自己的拳头。

　　钱敬心里如释重负，高高兴兴点头，“好。”

　　“时间不早，赶紧去睡觉。”

　　他回房步伐不如来时沉重，背影流露着轻快。

　　姐弟俩之间对话，全被相隔一道薄薄墙体在客厅的父母听得一清二楚。

　　杨双将手中的笔放在书上，微笑看向趴在门上的丈夫：“放心了？”

　　钱桥笑着走到妻子对面座位坐下，面前放着一摞书籍：“即便是再亲密的关系，经不起过度消耗。”

　　“我们该学习了。”

　　夜深人静。

　　钱家客厅灯光，直到凌晨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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