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露水

　　郑观音怕是不屑做任何，只等着旁人匍匐在她脚边，心甘情愿地把身心奉献上去。

　　哪有这种好事？

　　“这样来论，师傅比我能干多了。”李漾轻笑道，眼波流转打量了一圈四周，指着外边道。

　　“明日排出二十来个号，每日光是诊金，足够师傅吃香喝辣养这堆人使唤了。”

　　明洛微微得意起来：“不然，我凭什么敢不嫁人，因为我能自给自足，何必找个男人和婆家当祖宗呢？我又不犯贱。”

　　“那……二哥算什么？”李漾听得微微一愣，顺嘴问。

　　话甫一出口，她自知失言。

　　不是说冒犯了明洛，而是显得她太无视秦王。

　　“你说我和他算什么？”明洛把问题抛了回去，压根没准备正面回答，打着哈哈。

　　“算露水姻缘？”李漾真就问了下去。

　　“还问……你真是……”明洛姣好的脸庞上微露几分怅惘，说不清是本心还是作秀。

　　她低声道，隐然带了一分自伤之意：“我和大王，称不上姻缘两字，无非是没得选的消遣而已。”

　　李漾细细打量她的神情，试图寻出一丝一厘的破绽，但又觉得没有意思，她又不是秦王妃。

　　还管这种事？

　　她连兄长的风流韵事都不为所动，一定程度上她不太希望阿兄和王妃琴瑟和鸣，越是内宠多才好，显得她这个妹妹更为珍贵稀有。

　　“是啊，师傅你一手医术，完全能让自己吃饱穿暖，可是我……”李漾嘴角微扯，却扯不动，满脸俱是有心无力的微笑。

　　她话没说完，便有人冲了进来，捧着一碗稀世珍宝，一看外人在场，还是个比明洛更年轻的小娘子，一时尴尬得不知所措。

　　“我当师傅都瞧完了，生意真好。”李漾越发意兴阑珊，都没兴趣看对方抬手遮掩的是个啥玩意，若有所思地走了。

　　对方这时才满脸希冀地看向明洛。

　　而明洛也将思绪转回正事。

　　这日魏萍又使唤上回来过的少年郎登门，再度与明洛确认，并将明洛吩咐若姚备好的衣裙带去。

　　约在明日午时。

　　城西的香溢楼。

　　之所以挑在这处，因为这家酒楼眼光独具，是洛阳城内第一批识货且有胆色的酒楼之一。

　　受邀来访的三房夫人，都懒得与自己老实巴交一根筋的丈夫商量，只在心里不断权衡着利弊，和近来发生的一连串大事。

　　头一件便是老太公的消失。

　　对于夫家长辈，算是顶头上司的老太公，三夫人一直秉持着敬而远之的姿态，不过分打听，也不十分热络。

　　左右……她那颗扑腾了好些年的上进心，也在丈夫十数年如一日的不求上进和长子被无数夫子断定平庸的事实后，彻底熄灭了。

　　她哪里会管老太公的事儿。

　　但不妨碍她间接通过家仆了解了一部分内幕，特别是老太公可能吃童女的事实，吓得她一个劲地胡思乱想。

　　老太公是不是造孽太过，喜提报应？

　　男人儿子都不争气，要是真分家产，他们三房吃得到一口汤吗？

　　这令三夫人昨晚根本没睡好。

　　第二件是明洛的邀约。

　　她对敢和自家明目张胆做对的城外酒庄，刚开始是不屑一顾，后来品尝了对方的酒酿后，有自知之明的她骤然间没了那股子心气。

　　加上听说对方靠山给力，根本不怕他们联手打压，就更加没了打擂台的心思，香溢楼她知道。

　　那基本算他们三房的联络范围内，她底气不足，没敢和其他两房一样做得那么绝。

　　变相漏了口子。

　　如今对方察觉到这点，来撬他们三房来了？

　　她该如何是好？

　　双重焦虑下，她到得格外早。

　　当忧心忡忡的三夫人一见到衣裳焕然一新，发髻上簪了首饰的魏萍，便迫不及待冲上去握住了对方的手。

　　“阿萍，我仗着辈分自称一声婶娘，你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和婶娘说句实话，这明安酒庄，什么个意思？”

　　三夫人的热情和自来熟让魏萍暗自诧异，努力抚平着心底的不自在，她对自己从未那么殷勤过。

　　“奴怎么……奴就是传个话，宋医师心善，第一次进城便好心救了奴和侄女，这才说上话，一来一去地，她人好相处，所以才搭上了话。”魏萍笑得不自在，搓了搓手。

　　三夫人一面和她慢吞吞地上楼，一面抓住她话里透露的讯息，笑问：“她第一次进城什么时候？”

　　“很久了，那会城里还在施粥。”魏萍有些恍惚，明明还很清晰的记忆，结果却是上个月的事了。

　　”施粥……？”三夫人停顿下了脚步。

　　魏萍只能仰望在她上方楼梯的三夫人。

　　“对，她给奴看诊抓药，沿途一直问奴洛阳屋舍宅子的行情，这不才多久功夫，便在城里置了宅子。”

　　魏萍眼神微微一闪，挑拣着自认为合适的说。

　　“她一人？”三夫人越听越不对，缓缓上楼，随着前方鞠躬哈腰的伙计进了一处雅间。

　　魏萍先扶着三夫人落座，又自己陪在旁边一席，坐定后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颔首道：“宋医师来自长安。”

　　“长安？”

　　这让三夫人直接重新审视了下明安酒庄的背后势力。

　　“反正……她和那些贵人似乎说得上话。”魏萍没辜负明洛，直接给其塑造出了一种靠山很硬的感觉。

　　“那是。”三夫人感慨万千。

　　若是当家的是他们三房，她又哪里和贵人说不上话呢？

　　“阿萍，你再辛苦与婶娘说说，她第一次进城的情形，只来你家看诊吗？后来去看了宅子？”

　　三夫人不顾形象地一口气喝了半碗牛乳茶，心里隐隐下了决定，这个要命时间段的合作……

　　极有可能和老太公有关。

　　不过凭三夫人怎么和魏萍打听，也不管魏萍看在对方曾经照顾过她的份上怎么个实话实说。

　　魏萍对有些事一无所知，给出的反应无比真诚。

　　“已经到了吗？”

　　雅间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和一句温柔充满抱歉的话。旋即是伙计弯腰打了竹帘，将来人引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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