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愿你们往后的日子也如这双珠并蒂

　　第二日，赵母在巷子里碰见程大娘，便借口说要多留女儿两年，就先不相看了。

　　程大娘心里直犯嘀咕。

　　前日还火急火燎地托她说媒，今日倒变成要多留两年了，真是反复！

　　虽觉奇怪，她还是顺着话道：“那也行，什么时候改了主意，再随时找我便是。”

　　赵母笑着打了个哈哈，将这事轻巧地揭过。

　　赵攸的相看就此告吹，赵母转头便对着赵惊弦与玉娘耳提面命。

　　她嘱咐赵惊弦平日在外，多留意来往的人中可有尚未定亲的儿郎，若家世清白、品貌端正，便留心为妹妹牵个线。

　　又交代玉娘出门交际时，也帮着打听打听哪家有适龄待婚的好儿郎。

　　赵惊弦与玉娘自是恭敬应下。

　　没几日，玉娘便将京城下聘的礼数一一记下。

　　米酒与黄酒各需两坛，茶叶、干果点心、米面、布帛皆不可少。

　　婚书与庚帖更是重中之重，由赵惊弦执笔也算妥当。

　　待赵惊弦休沐这日，玉娘便与他一同带着虎子出门。

　　先将小鲤送到王家，三人便往街市上去采买聘礼。

　　他们先去了口碑甚好的酒馆，挑了四坛价格适中、口感醇厚的酒水。

　　又转到干货铺子，选了一篮子品相上乘的干果。

　　接着去茶行称了两斤茶叶。

　　最后在点心铺包了几样时兴的果脯蜜饯。

　　这几样置办下来，统共花了五两银子。

　　末了，一行人去了虎子先前订做物件的银店。

　　虎子从掌柜手中接过一对银生肖，正是他与李盼芙的属相，虽用料不多，拢共只约一两重，却雕得活灵活现，十分精致可爱。

　　单是工费便花了八钱银子，可见匠人手艺不凡。

　　玉娘越看越喜欢：“这手艺真是精巧！等小鲤和团团过生辰，我也要来这儿给他们各打一件生肖佩着。”

　　赵惊弦立在她身侧，知她向来喜爱这类精巧可爱的小物件，温润的目光落在她含笑的侧颜上，眼底泛起宠溺：“何必要等到孩儿生辰？不如我们现在就订做一对你我的属相。”

　　玉娘抬起头，眼中带着些许迟疑：“家里不是已有一对了吗？”

　　她指的是先前在府城时，赵惊弦的同窗为贺他们新婚所赠的生肖摆件。

　　赵惊弦温声解释：“那对的做工远不及这个细致。京城匠人的手艺到底不同，再打一对摆着，看了也心情愉悦。”

　　这时，一直留意着他们的掌柜赶忙笑着接话：“这位公子说得在理！我们这儿的师傅是祖传的手艺，最擅这等精细活。”

　　虎子在一旁笑着看他们，静静听着，手里不住摩挲着那对小小的银生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得有些憨。

　　他想着原本的预算是十两银子，如今花了近七两，见还余下些银钱，便想再添件体面些的首饰。

　　待玉娘与掌柜说定属相样式，交了定金后，他上前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嫂子、二哥，我想……再去金店看看，挑支簪子。”

　　玉娘与赵惊弦自然应好。

　　三人转道去了老字号金铺。

　　金铺里柜台明亮，各式金器在绒布上熠熠生辉。

　　虎子看中了价格相仿的两支簪子。一支是金丝盘绕成的牡丹镂空发簪，纤巧灵动。另一支则样式极为简约，只是一根光素的细金簪子，仅在尾端做了个简单的云头纹。

　　虎子左右比量，实在拿不定主意，只好求助般地望向玉娘：“嫂子，您眼光好，帮我瞧瞧，哪支更合适？”

　　玉娘看了片刻，柔声道：“若论日常佩戴，自然是这支牡丹簪子更精巧好看。娶妻聘妇，这聘礼里的首饰，除了体面，更要讲个心意与欢喜。”

　　按她的眼光看，简约的样式过于板正，就像一根细棍子，少了些美感。若只为保值，姑娘家戴着并不出彩，只怕日后也只能压在箱底。

　　若真只为存金，反倒不如直接买块金锭子收在家里来得实在。

　　虎子一听，想着李盼芙应当也更喜欢牡丹簪子，想着她戴上这簪子的模样，立刻便有了决断，当即对掌柜说将牡丹簪子包起来。

　　玉娘又低头在柜台里挑选起来。

　　不多时，她指向另一支设计别致的双珠纹金发簪，对掌柜道：“劳驾，将这支也一并包起来。”

　　随后转身看向虎子，眸中含笑：“这支簪子，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一点心意，到时加到你的聘礼里头，一并送给盼芙。”

　　见虎子要开口，她解释道：“聘礼讲究成双成对，寓意才好。愿你们往后的日子也如这双珠并蒂，圆满和美。”

　　虎子原本就是要道谢，见玉娘考虑得这般周全，连忙躬身谢过：“让嫂子费心了，谢谢嫂子！”

　　如此，聘礼总算置办妥当。

　　回到家，虎子将采买的各色聘礼归置起来。

　　转眼入了八月，院中那棵老石榴树已是果实累累，一个个又大又红的石榴压弯了枝头，在秋阳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团团每日在树下仰着头转悠，馋得厉害，总要扯着大人的衣角问好几回：“什么时候才能吃石榴呀？”

　　这日用过午食，他无事可做，又跑到树下，踮着脚伸出短胖短胖的手指，对着满树果子认真地数了起来：“一、二、三……三十九……”

　　计数声在院子里飘荡。

　　赵母正给院子里种着的葱蒜松土，听见孙儿的声音，笑着望去。

　　等他声音停了，才问：“哎呦，我家阿止真棒！都能数这么大的数了？快告诉奶奶，树上结了多少个果子呀？”

　　团团小脸一红，他方才数着数着便糊涂了，却不好意思承认，只好故作自信地扬起脑袋，“数了一百个！”

　　“这么多啊！”赵母惊讶笑道。

　　“对！”团团用力点头，又迫不及待地追问，“奶奶，您不是说果子红了就能吃吗？它们都红了好久了，怎么还不摘？”

　　说着，还眼巴巴地望了望那颗最低处、几乎触手可及的大石榴。

　　赵母被他那馋样逗乐，“让它们在树上再多长些时日，晒足了太阳，那才好吃呢！你也该去午歇了，多睡觉才能长得高。”

　　团团乖乖去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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