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世界最强，打造海上乌托邦！

　　天亮了，当白胡子海贼团决定调转航向，放弃新世界的核心航道，前往一个地图上几乎找不到名字的偏僻岛屿的消息传开时。

　　整艘莫比迪克号都陷入了焦虑。

　　甲板上，海贼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茫然。

　　回家？

　　他们这些在大海上漂泊了半辈子的亡命之徒，家这个词，除了指向这艘船和船上的老爹，早已没有了其他意义。

　　更何况，是在刚刚打赢了一场漂亮反击战，士气最高昂的时候，选择“回家”？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从船舱的各个角落涌出，最终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困惑，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喂，这是真的吗？老爹真的要……”

　　“为什么啊？我们不是刚把海军那帮家伙打得屁滚尿流吗？”

　　“斯芬克斯……那是什么鬼地方？”

　　艾斯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复杂。

　　他靠在船舷上，海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阴云。

　　一夜之间，他从劫后余生的庆幸，跌入了更深的迷茫。

　　老爹是世界最强的男人，他的威名是用一场场撼天动地的战斗铸就的。

　　他们是白胡子海贼团，是君临这片大海的皇者。

　　皇者，就该有皇者的姿态。

　　可现在，他们却要像一群战败的丧家之犬一样，躲到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去？

　　这算什么？

　　他无法接受。

　　这种感觉，比在处刑台上等待死亡还要煎熬，因为它动摇的是他一直以来所坚信的，属于“白胡子”的荣耀。

　　他找到了韩秋。

　　韩秋正蹲在他的售货车前，手里拿着一块平板，脸上挂着令人费解的微笑。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划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三室一厅，南北通透，附赠精装修……不行不行，成本太高。”

　　“这个简易活动板房不错，抗十级台风，冬暖夏凉，批量采购还能打八折……先来两百套。”

　　“有了！【全自动一体化粪池处理系统】，环保无污染，还能沼气发电！完美！这才是文明的基石！就它了！”

　　艾斯看着他那副仿佛在规划新世界蓝图的狂热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韩秋。”

　　艾斯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哦，是艾斯总监啊。”

　　韩秋抬起头，眼睛里还残留着看到“沼气发电”时的兴奋光芒。

　　“找我有事？是不是想预购一套海景房？我跟你说，我们即将推出的‘斯芬克斯一号’楼盘，位置绝佳，开盘必涨，内部认购还有员工价……”

　　“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个的！”

　　艾斯终于忍不住，低吼道。

　　“你到底跟老爹说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做出这种决定？我们为什么要逃跑！”

　　“逃跑？”

　　韩秋愣了一下。

　　“这不是逃跑，这是‘企业战略转型’，是从红海市场向蓝海市场的‘战略性迁徙’。”

　　“我听不懂你那些鬼话！”

　　艾斯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我只知道，老爹是皇者！皇者就该站在新世界的顶端，而不是去一个连海鸥都不拉屎的破岛上‘养老’！”

　　“养老？不，这是为了让我们的核心品牌资产——也就是董事长本人，得到可持续性的发展与保值。”

　　韩秋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想想，我们每打一场高端局，就要消耗老爹多少的……呃，品牌声望？这种消耗战打下去，万一哪天老爹的‘品牌价值’出现了不可逆的折损，我们整个公司都要面临退市的风险！”

　　艾斯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被这些莫名其妙的词汇给搅成一团浆糊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老爹的强大，不是什么‘品牌价值’！那是他用一生换来的荣耀！我们作为他的儿子，就应该守护这份荣耀，让‘白胡子’的名字永远响彻这片大海！”

　　“所以啊，”

　　韩秋理所当然地摊了摊手。

　　“我们换个赛道继续响彻。你想想，‘用震震果实开山辟路，世界最强男人亲手打造海上乌托邦’，这个新闻标题，难道不比‘四皇再次火并，死伤惨重’要劲爆得多吗？这叫品牌形象的多元化塑造。”

　　艾斯彻底没话了。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和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家伙正常沟通。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相通的，但组合在一起，却像是来自两个不同的次元。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冲动，想揪着这家伙的领子，让他看看自己燃着火焰的拳头，问问他这算不算“核心品牌资产”的“实体展示”！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们两个，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啊，yoi。”

　　马尔科端着一杯菠萝汁，迈着他那标志性的悠闲步伐走了过来。

　　“马尔科！”

　　艾斯像是找到了救星。

　　“你快跟他说说！我们不能就这么离开！”

　　马尔科没有理会艾斯，而是走到韩秋面前，拿过他手里的平板看了一眼。

　　屏幕上，正是一个标题为《论现代化养猪场的三大核心要素：排污、饲料与配种》的文档。

　　马尔科默默地把平板还给了他。

　　“艾斯。”

　　马尔科转过身，靠在船舷上，抿了一口菠萝汁。

　　“你觉得，老爹想要的是什么？”

　　艾斯一愣：“当然是……家人的陪伴和海贼的自由。”

　　“没错。”马尔科点了点头。

　　“那你想过没有，我们一直以来给老爹带来的，究竟是‘陪伴’，还是‘打不完的仗’和‘操不完的心’？”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地扎在了艾斯的心上。

　　“我们都觉得，让‘白胡子’这个名号永远立于顶点，就是对老爹最大的尊重。所以我们拼命战斗，惹是生非，结果就是要等着老爹来给我们收拾残局。”

　　马尔科的语气很平淡，却让艾斯无从反驳。

　　“我们就像一群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心安理得地躲在老爹的身影后面，享受着他为我们撑起的一片天，却很少去想，撑起这片天会不会累。”

　　“这次的顶上战争，还有战桃丸的突袭，你还没看明白吗？”

　　马尔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这个时代，已经容不下老爹那样单纯的豪情了。那些家伙，只会用尽一切卑鄙的手段，来消耗他，算计他，直到他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顿了顿。

　　“韩秋说的话，虽然听起来乱七八糟的，但有一点他说对了。老爹是我们最珍贵的‘资产’。只不过，不是用来战斗和炫耀的，而是需要我们去守护的。”

　　“守护……”艾斯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

　　“没错，守护。”

　　马尔科看着远方的海平面，悠悠地说。

　　“老爹为我们战斗了一辈子，现在，该轮到我们，为他去‘战斗’一次了。只不过，这次的战场不在海上，不在敌人的船上。这次的‘战斗’，是去他想要守护的地方，为他盖一栋能安心睡觉的房子，酿一桶他最爱喝的酒。”

　　马尔科说完，将杯中最后一口菠萝汁一饮而尽。

　　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平板上比比划划，嘴里念叨着“养猪场的自动化改造”的韩秋，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认可的微笑。

　　“这才是家人该做的新业务，yoi。”

　　甲板上，海风吹过。

　　艾斯呆呆地站在那里，马尔科的话，像一把滚烫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了昨晚，老爹在答应了韩秋的提议后，脸上露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守护老爹的荣耀，却差点成了这份荣耀的枷锁。

　　“我……”

　　艾斯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沙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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