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装不下了

　　韩秋严肃地摇了摇头：

　　“有些故事，是不必知道结局的。”

　　“这是对VIp客户的款待，不收费。”

　　鹰眼米霍克沉默了很久，久到甲板上的海贼们都以为他要拔刀再来一记“活着的剑势”时，

　　他才低声说了一句“多谢款待”，

　　然后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他的棺材小船上，继续不远不近地跟在莫比迪克号后面，像个沉默的影子。

　　“喂！喂！韩秋！”

　　艾斯的手像两只铁钳，抓着韩秋的肩膀疯狂摇晃，韩秋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快被晃匀了。

　　“结局呢？那个母亲和孩子，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艾斯是真的急了。

　　他的人生信条里，充满了爱憎分明的炽热。

　　一个未完结的故事，尤其是一个带着悲剧色彩的、关于亲情的故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百爪挠心，比让他输掉一场架还难受。

　　“停！停！！”

　　韩秋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摇出窍了，他艰难地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你再摇，信不信我让你亲身体验一下‘程序员猝死前七十二小时极限赶工’套餐？”

　　艾斯虽然没听懂那堆乱七八糟的词，但从韩秋那龇牙咧嘴的表情里读懂了威胁的意味。

　　他悻悻地松开手，但一双眼睛里面的好奇和焦急简直要溢出来。

　　“你这家伙，每次都这样故弄玄虚。”

　　艾斯不满地盘腿坐在韩秋的懒人沙发旁边，像一只没讨到零食的大型犬，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说的就是实话。”韩秋揉着自己快要散架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如果我什么都不说，你会自己去想象一万种可能。这个故事，就从我的，变成了你自己的。它的生命力，才因此得以延续。”

　　“对于米霍克阁下他品的不是味道，甚至不是故事，而是那份故事留在他心中的‘余韵’。”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咕啦啦啦啦啦……”

　　就在这时，王座上传来了白胡子那标志性的、如同雷鸣般的笑声。

　　“韩秋，我的儿子，你这家伙的脑子里，装的果然都是些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奇妙道理。”

　　他没有像艾斯那样纠结于故事的结局，他的人生中见过太多没有结局的故事，他比任何人都懂韩秋话里的意思。

　　“韩秋，过来。”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再是平日里那般豪迈奔放，而是带着一种沉淀了无数风浪后的醇厚与温和。

　　韩秋心里嘀咕着，但脚步却很诚实。

　　他三两步走到王座之前，仰头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大海贼。

　　“老爹，您也想体验一下‘记忆’吗？”

　　他乐颠颠地问道，眼睛里仿佛闪烁着贝利的光芒，

　　“我这还有好几种口味，哦不，好几种故事类型。

　　有‘星际探险家发现新物种时的狂喜’，有‘帝国首席炼金术师最后的顿悟’，甚至还有‘街角面包店老板烤出第一个完美面包时的幸福’。

　　总有一款，能触动您的心弦！”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做好了打开系统商城的准备。

　　这可是世界最强男人啊，四皇之首，顶级中的顶级客户！

　　只要能让他满意，那积分还不是哗哗地来？

　　说不定还能顺势推出个“四皇专享，帝王级情感体验套餐”，按年收费，打包出售……

　　而白胡子听完他这一连串天花乱坠的推销，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脸上的神情很奇妙，那是一种混杂了神往、追忆、与一丝淡淡怅然的复杂表情。

　　仿佛韩秋的话，确实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奇世界的大门，但他却选择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而没有踏进去的打算。

　　“不必了，我的儿子。”

　　“我的故事……”

　　他顿了顿，巨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王座扶手上那饱经风霜的木纹，仿佛在抚摸着逝去的时光，

　　“已经够多了。”

　　“多到……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快要记不清了。”

　　那个平日里豪饮烈酒、放声大笑，用宽阔的脊背为所有儿子撑起一片天的男人，身上那股足以撼动世界的皇者霸气，在此刻悄然敛去。

　　韩秋脸上的假笑，不知不觉间僵住了。

　　“我记得第一次出海时，看到无边无际大海的那份激动。”

　　白胡子的目光悠远，“也记得第一次被人称作‘怪物’时的愤怒。”

　　“我记得，捡到第一个愿意叫我‘老爹’的傻小子时，那家伙哭得鼻涕冒泡的蠢样。”

　　“第一次发动‘震震果实’，将整座岛屿都震得哀鸣时的场景。”

　　“记得大家围着篝火，喝着最劣质的酒，却唱着最响亮的歌，笑得比谁都开心的夜晚……”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记忆的长河里打捞出来的珍珠。

　　“我也记得……那些在战斗中倒下的家人。记得那些无法兑现的承诺，和那些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白胡子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了韩秋的身上。

　　他的眼神温和而通透，仿佛已经看穿了韩秋那层玩世不恭的伪装，看到了他灵魂深处那份对“家”的渴望。

　　“所以啊，小子。”

　　“别人的故事，哪怕再精彩，终究是别人的。”

　　“我的酒桶里，已经装满了属于我自己的酒，有甜的，有苦的，有辣的，有涩的……已经满了，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咕啦啦啦啦啦！比起品尝别人的故事，我还是更喜欢，和我的儿子们一起，继续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故事啊！”

　　韩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酸酸的，涨涨的。

　　所谓的“高端餐饮体验”，在白胡子这杯用一生酿造的烈酒面前，显得如此的……苍白和浅薄。

　　“……我明白了。”

　　韩秋低声说道，他缓缓低下头。

　　“不过，老爹。”

　　韩秋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却又挂起了笑容，

　　“故事虽然无法分享，但健康可以。‘培元丹’，您可得按时吃，回头我再给您弄点效果更好的，保证您再跟艾斯他们拼酒，能从天亮喝到天黑。”

　　艾斯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差点没忍住一发火拳把这个气氛破坏王给轰飞。

　　这家伙，三句话不离推销！

　　白胡子却笑得更开心了：

　　“咕啦啦啦啦！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甲板上那份略显沉重的气氛，被韩秋这句煞风景的“推销”瞬间冲淡，重新变得轻松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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