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已错,岂能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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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真气游走时,曾夫子突然弓起脊背,药汁溅出桶外。云清低头,看见少女的锁骨处浮起细密的红疹,像某种妖异的图腾。她加重内力,指尖泛起淡青色:“忍着点,毒快排出来了。”曾夫子没有回应,只是反手抓住云清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去。云清忍着痛,目光落在她汗湿的发顶——这张脸,竟然散发出女神一样的光彩,让人心生祥和与安全感。
“咳……”不知过了多久,曾夫子猛地咳出一口黑血,药汁瞬间染成墨色。云清松了口气,刚要扶她起身,却被她抓住手腕:“水……”
云清取来冷水给她漱口,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突然开口:“太子给你下的是‘合欢散’,校事府内库里有同款,据说半个时辰内不解,就会……”
“我知道。”曾夫子打断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谢谢你。”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里还残留着掐出的血痕,“我要去皇宫,告诉陛下。”
“站住。”云清挡住地窖门,烛光映着她腰间的青铜令牌,“你拿什么去告?说太子对你用强?你有证据吗?”
曾夫子猛然一惊:“我……”
“那碗茶,不是冲你,是冲五皇子。”云清冷笑,“太子知道你是五皇子的软肋,他要的不是你的身子,是让你身败名裂,让远在东胡的五皇子方寸大乱。”
曾夫子猛地后退一步,撞在石墙上。她想起太子在殿上讨论“战国质子”时的阴笑,想起自己喝药时他眼中的算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我该怎么办?”她声音发颤,第一次露出脆弱的神色。
云清递给她一套干净的襦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太子吃了亏,近期不会再动你。五皇子在东胡非常安全,你放心。”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你只要在秘书监等消息,保护好自己。”
曾夫子接过衣服,指尖触到布料上绣的暗纹——那是校事府特有的“寒梅”标记。她突然抬头:“你到底是谁?”
云清已经重新穿好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睛:“一个送信的。”她打开地窖门,晨光瞬间涌进来,“走,我送你回秘书监。记住,从后门进,别让任何人看见。”
曾夫子点点头,跟着她走进初升的朝阳里。雪地上,两串脚印很快被风吹散,就像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救援,从未发生过。
而此时的东宫,太子捂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一脚踹翻茶桌:“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去查!给我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我要知道是谁救了她!”
窗外,一只信鸽振翅而起,朝皇宫的方向飞去。翅膀上的红漆烙印,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老可汗拓跋奎独居旧宫,侍从减半,唯余一老仆相伴。这日,他枯坐于窗前,忽见一只黑鹰掠过宫檐,爪中竟叼着一卷密信。老仆骇然欲呼,他却摆手制止,颤抖着拆开信笺——竟是拓跋烈残部欲劫他出宫,重夺汗位。
他长叹一声,将信笺投入火盆,火光映出他决绝的面容:“烈儿……孤已错,岂能再错?”火舌舔舐纸页,密信化为灰烬,他却不知,暗处一双眼睛正窥见这一幕。
拓跋奎瘫坐在铺着虎皮的矮榻上,浑浊的双眼盯着炭盆里渐渐蜷曲成灰的密信。酒壶在他手中打颤,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在波斯地毯上,晕开一片暗红。
忠仆特巴拉跪在毡帘外,声音压得极低:“可汗,大王子在极北集结旧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的勇士们定能杀回王庭,夺回属于您的汗位!”
拓跋奎猛地呛了一口酒,剧烈咳嗽起来。他揪住胸口前垂落的银链,链坠上的狼牙磕在铜壶上叮当作响:“糊涂!国师被逐,八部首领皆已效忠新汗,东胡刚平定内乱……这时候再起兵戈,是要让草原血流成河吗?”他喉头滚动,声音沙哑如枯枝折断,“烈儿太年轻,他不懂……这王位,本就是用刀尖挑来的,坐不稳,就会摔得更惨。”
帐外风雪呼啸,特巴拉抬头望了眼帐顶摇曳的烛影,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可汗,难道您忘了?拓跋沁是怎么逼您退位的?他假借‘平叛’之名,将您最信任的大王子和十余旧部流放荒漠,又设计清退国师崞格里……如今您被困在这别苑,每日醉生梦死,难道真甘心让二王子踩着您的脊梁称汗?”
老可汗猛地将酒壶砸向墙壁,青铜壶在毡壁上裂成碎片,酒液溅湿了他胸前斑驳的银甲。“住口!”他嘶吼道,苍老的面容因激动而扭曲,“你懂什么?当时我若不退位,烈儿和大部分旧臣早被沁儿杀光了!沁儿与中原结盟,修驿站、通商道,草原才换来这久违的太平……烈儿若此刻起兵,周边诸国定会趁机发难,东胡必将万劫不复!”
话音未落,毡帘突然被掀开,寒风裹挟着雪沫涌入。老可汗浑身一震,只见新可汗的密探——那个总戴着雕鹰面具的黑衣人,正倚在门框上,指尖把玩着一枚染血的银针,正是方才特巴拉藏在袖中准备刺杀他的暗器。
“父汗的忧国之心,儿子真是感动。”拓跋沁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他披着黑貂大氅踏入,靴底踏过碎酒壶发出清脆声响。身后四名甲士押着被卸去武器的特巴拉,将他按跪在毡毯上。
拓跋奎踉跄起身,银发凌乱地披散,双手撑在案几上:“沁儿……大汗,你都听见了?”
拓跋沁摘下貂帽,露出鹰隼般锐利的双眼,他伸出手去炭盆上烤火:“大哥野心不死,父汗却识得大体。”他忽而轻笑,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父汗好好在此安度晚年——我刚得到西域进贡的两名绝色舞姬,特送来为父汗解闷。”
两名身披薄纱的西域女子被带入帐中,眸似星辰,腰如柔柳,立刻跪伏在地献舞。拓跋奎的眼睛立马转移到了她们腰间,手也开始在她们身上游走,顾不得行谢礼,只是说了一句:“年轻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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