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送人头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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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老可汗的宫殿寂静如坟。拓跋沁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入殿中,火光摇曳,映照出拓跋奎苍老的面容。他正酒醉刚醒,歪坐在榻上,见儿子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随即被沉重的预感压灭。“父汗,”拓跋沁声音冷峻,“大哥打着您的旗号,聚众反叛,已兵临燕城十里。”
拓跋奎浑身一震,手中权杖“哐”地落地,整个人如遭雷击,从王座上瘫软滑下,老泪纵横:“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这一反,命便不保了啊……”他抬眼,颤抖着问:“你……打算如何处置你大哥?”
“之前,我已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拓跋沁目光如冰,语气无半分波澜,“他不取,便怪不得我无情。”
拓跋奎泪如雨下,双手合十:“他一人作乱,求你……放过他的妻儿,那些孩子,终究是你的侄儿侄女啊……”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拓跋沁冷冷道,“您一生征战,岂不知反叛之祸,足以倾覆江山?留其血脉,便是留祸根。东胡不容第二次内乱。”
拓跋奎怔住,嘴唇颤抖,终是低下了头。他知道,这个儿子已非昔日可劝的少年,而是执掌生杀的可汗。拓跋烈,这一次,注定满门覆灭。
拓跋沁顿了顿,语气稍缓:“我来,是请您写一封亲笔信,给您的旧部樊海鑫将军。唯有他,还能镇住辽西局势。”
拓跋奎默默提笔,手抖如秋叶,却仍一笔一划写下恳切之言。封信入匣,递出时,指尖微微发颤。
拓跋沁接过,看也不看,转身便走。靴声清冷,回荡在空旷大殿,渐行渐远。
拓跋奎独自坐在幽暗之中,四周烛火摇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他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喃喃:“为了江山……连亲兄长的血脉,也不肯留一丝么……”
无人应答。唯有风穿殿而过,卷起一片枯叶,如亡魂低泣。
燕城之外,黄沙漫天,战旗猎猎。大王子拓跋烈骑在乌鬃马上,披着玄色战甲,目光如刀,冷冷盯着远处巍峨的宫城。他已率军猛攻三日,铁蹄踏碎晨霜,箭雨遮天蔽日,可每一次冲锋,都被死死挡在宫城十里之外。
镇守防线的是天鹰卫与黑鹰卫,由大将军聂鲁哒亲自指挥。这两支是东胡王庭的禁卫军,虽人数不足两万,却如铁壁铜墙,死死钉在要道上。他们依托工事,以弓弩压制、夜袭扰敌,硬是让拓跋烈的十万大军寸步难进。
“聂鲁哒……”拓跋烈咬牙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倒是条硬狗。”
他不再强攻。当夜,军帐中灯火通明,他召集心腹将领,冷声下令:“传令下去,全军后撤五里,扎营围城。切断所有官道、水路、驿道,连飞鸟都别放出去。我要让燕城变成一座死城。”
命令迅速执行。一夜之间,燕城被围得水泄不通。粮道断绝,信使难出,连城外的农田都被焚毁。拓跋烈不急着破城,他要的是人心溃散——他深知,一座城,不怕攻,怕耗。
燕城的夜,从来不是宁静的。自从敌军围城以来,连风都带着焦躁的气息。市井深处,酒肆茶坊早已闭门,可暗巷里却人影绰绰。
几个曾为大王子旧部的军官聚在废弃的马厩中,压低声音密议:“城中存粮不足月余,天鹰卫死守防线,可汗若再不出战,百姓必反!”“我已买通东门守将,只等城外信号,便开城迎主!”“只要大王子入城,新可汗的头颅,便是我们的投名状!”
话音未落,马厩大门轰然被撞开!一队黑鹰卫如鬼魅般杀入,刀光闪动,血溅土墙。为首的校尉冷面如铁:“奉可汗令,私通叛军者,格杀勿论!”不等反抗,数人已被按倒在地,其中一人挣扎大喊:“我们是为东胡正统!你等才是乱臣贼子!”话未说完,刀光落下,头颅滚地。
天未亮,东门城楼已挂起六颗血淋淋的头颅,旁边竖着木牌:“通敌叛国,下场如此。”百姓清晨出门,见此情景,无不胆寒。
拓跋沁深知,非常时期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他下令:凡传播谣言者,斩;私通敌营者,灭族;动摇军心者,军法从事。三日之内,斩首三十七人,其中不乏贵族子弟。血淋淋的头颅挂在城门,震慑了所有蠢蠢欲动之人。也压住了这些骚动的苗头——燕城终究没有大乱。
燕城西门,城门悄然开启一道缝隙。夏芷澜与多特蒙率领二十名精锐骑兵,身披黑袍,乔装成商队,悄然出城。马蹄裹布,刀藏暗匣,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
可刚行出十里,叛军哨骑便察觉异动,火把瞬间点亮荒原。“有敌袭!拦住他们!”喊杀声四起,箭雨破空。二十骑兵毫不犹豫调转马头,迎向追兵——他们是诱饵,只为掩护真正的使命。
就在双方激战之际,西城门高台暗影中,两架形似巨鸟的木鸢被缓缓推至边缘。夏芷澜与多特蒙紧握操纵杆,深吸一口气。随着一声低喝,木鸢借着夜风与战斗的喧嚣,从高台一跃而下,如苍鹰展翅,滑入漆黑天幕。
风在耳畔呼啸,大地在下方飞速后退。夏芷澜紧握控制索,心跳如鼓——这是她第一次实战使用木鸢,成败在此一举。半刻钟后,木鸢缓缓降落于西北二十里外的密林。
解开绳索时,多特蒙忍不住惊叹:“五殿下,您这木鸢真是巧夺天工!竟能飞越敌营,躲过侦查,简直是奇迹!”
夏芷澜望着夜空,心有余悸:“幸亏今夜有西风托着,不然我们早掉进叛军大营,等于送人头上门了。”
多特蒙却咧嘴一笑:“有殿下这等神通,天命也在我们这边,肯定能安全抵达。”
两人迅速收拾装备,向北境疾行。走着走着,五皇子忽然低声道:“只可惜……那二十多个兄弟,为了引开敌人,怕是……回不来了。”
多特蒙脚步一顿,独眼中闪过痛色,却仍坚定道:“我东胡男儿,生为战士,死为英魂。马革裹尸,是他们的荣耀。殿下不必悲伤,等我们搬来救兵,夺回燕城,定为他们立碑,厚待他们的家人。”
夏芷澜沉默良久,终是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密林深处,两道身影悄然北行,如夜风掠过大地,带着最后的希望,奔赴辽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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