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组织的杀手！

　　秘书监，崇文阁二楼。

　　曾夫子独自站在阁楼窗前，手中握着一卷未批注完的奏折。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脸上，映出岁月的痕迹。

　　她缓缓抬头，望着远处宫墙，仿佛看见那个总是一身青衫、眼神清亮的年轻皇子，曾在这里与她讨论典籍、校对文书、彻夜长谈。

　　“他要回来了……”她低声呢喃，指尖轻轻抚过书案上那方五皇子用过的端砚。那是他临行前留下的，说“等我回来，再与夫子共读《春秋》”。

　　她记得他总爱在雨天来阁楼，说雨声最宜读书；记得他第一次独立撰写的策论被她批了“格局开阔，然少些沉稳”，他却不恼，反而笑着问：“那夫子觉得，我何时才能像你那样？”她当时只说：“等你学会静下心来。”

　　如今，他要回来了，带着东胡的风沙与外交的历练，不知道现在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是饱经风霜还是一如少年？

　　曾夫子缓缓坐下，眼眶微湿。她环视这间熟悉的阁楼——书架、案几、茶具、那把空着的座榻……一切如旧，却又仿佛早已不同。她轻轻合上手中的卷册，窗外，风起，书页轻翻，仿佛在回应她的思念。

　　春意正浓，万物复苏。夏芷澜率领的东胡使团从燕城出发，一路南下，行了十余日，沿途山川如画，草木抽芽，溪水潺潺，鸟鸣婉转。春风拂面，柳绿桃红，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归途庆贺。使团众人皆心情舒畅，以为这将是一段轻松愉悦的旅程。

　　夏芷澜骑在马上，望着眼前如诗如画的春景，心中感慨万千。她终于明白古人为何喜爱在美景之前吟诵诗篇了——身在其中，果然也促使自己诗兴大发，于是她便“借用”后代诗人的佳作，一路吟咏，留下了不少“名篇”。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夏芷澜立于河滨，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轻声吟诵。随行的使臣们纷纷记录，惊叹道：“殿下文采斐然，此诗必传千古！”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行至山谷，她望着云雾缭绕的群峰，又即兴赋诗。扎娜公主骑马跟在他身边，拍手笑道：“五殿下，你这一路写下来，怕是要出一本《归乡诗集》了！”

　　包梦璃坐在马车里，挺着六七个月的肚子，听着外头的吟诗声，也忍不住笑：“殿下诗才旷绝，这些长日恐怕出两本都绰绰有余啊！”

　　龙展鹏策马护在车旁，沉声道：“殿下的诗既有良辰美景，也有感叹怀思，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使团一路畅通无阻，行至三门峡黄河渡口时，已近黄昏。夕阳将黄河染成金色，两岸峭壁高耸入云，如刀削斧劈，气势磅礴。夏芷澜站在渡口，望着奔腾的河水，心中却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不对劲。”她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龙展鹏立刻策马上前：“殿下，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觉……两侧的山里，有杀气？”夏芷澜目光如炬，扫视着两岸密林，“太安静了。鸟不飞，风不动，连虫鸣都少了。”

　　龙展鹏神色一凛，多年军旅生涯让他对危险极为敏感。他迅速下令：“全体戒备！把家伙什拿在手上，侍卫们上船掩护，所有人保持队形，准备渡河！”

　　军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将行李箱笼搬上五艘小船，公主与重要使臣被护在中间。夏芷澜站在船头，手按剑柄，目光死死盯着两岸。

　　就在此时，“嗖！嗖！嗖！”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数十支利箭从两岸峭壁的密林中疾射而出，如暴雨倾泻，直扑渡口！

　　“趴下！保护两位公主！”夏芷澜怒吼一声，一把将扎娜公主按倒在地，自己也翻滚到船舱边缘。

　　“噗！噗！噗！”箭矢如雨点般落下，钉入木板、穿透人体。几名侍卫来不及反应，已被射穿胸口，惨叫着跌入黄河。船只晃动，箱笼翻倒，河水瞬间被染成暗红。

　　“啊——！”“救命！”

　　使团中有人惊恐四散，慌乱中不少人被箭射中，或被挤落水中。黄河水流湍急，落水者瞬间被卷走，连呼救都来不及。

　　夏芷澜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一名小兵被三支箭贯穿，沉入河中，只留下一串气泡。

　　她双目赤红，却强忍悲痛，低吼：“所有人趴下！盾牌顶起！躲进船舱！”

　　箭雨持续了约一盏茶时间，终于停歇。

　　渡口一片死寂，只有河水流淌声与伤者的呻吟。夏芷澜爬起来，环顾四周——原本百余人的使团，此刻活着的不足三十人。船只残破，血迹斑斑，河面上漂浮着尸体、箱子、断箭，河水泛着诡异的红。

　　她咬紧牙关，强忍泪水，声音沙哑却坚定：“活着的，立刻上船！把箱子、木板、所有能挡箭的东西堆在船两侧！所有人坐中间，不要露头！准备渡河！”

　　幸存的士兵们强忍伤痛，迅速行动。五艘小船被迅速整理，箱笼堆叠成临时掩体。龙展鹏护着包梦璃与扎娜公主上船，夏芷澜则亲自指挥断后。

　　小船缓缓离岸，划向对岸。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再惹来一轮箭雨。

　　就在船行至河心时，“唰！唰！唰！”又有数十条黑影从两岸峭壁飞降而下！他们一手抓着粗绳，一手挥舞长刀，如夜枭般扑向小船！

　　“敌袭！准备迎战！”龙展鹏怒吼，拔刀出鞘。

　　三十多名蒙面人落地即杀，刀光闪烁，血花四溅。一名士兵刚举起盾牌，已被一刀劈成两半。另一人试图反抗，却被三把刀同时刺穿。

　　龙展鹏将包梦璃护在身后，独自迎战十余名敌人。他刀法凌厉，步伐沉稳，但对方人数太多，且个个身手不凡，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这些人不是普通山贼！”龙展鹏心中震惊，“是高手！是有组织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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