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焚天谷的抉择

　　赤明云境，焚天谷内。

　　岩浆翻滚的赤焰大殿内，气氛灼热而压抑。谷主炎煌尊者端坐于，赤晶王座之上，那平日里如同熔岩般炽烈的双眸，此刻却明灭不定，映照着下方诸位长老，同样焦躁不安的脸。

　　“谷主！那魔头欺人太甚！隔空毁我赤焰山，此仇不共戴天！我焚天谷屹立数十万载，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岂能向一魔头臣服？！”一位脾气火爆的红须长老，须发戟张，声震殿宇，周身火系法则躁动，引得周遭岩浆，都为之沸腾。

　　“不错！我焚天谷以火立道，刚烈不屈！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集结全谷之力，启动‘万焰焚仙大阵’，与那魔头决一死战！”

　　主战的声音，如同殿内翻滚的岩浆，炽热而充满毁灭性。

　　然而，也有不同的声音。

　　“诸位长老，稍安勿躁。”一位面容清癯、气息沉稳的白袍长老，沉声道：“那魔头，能隔空湮灭赤焰山，其实力，恐怕非我等，所能揣度。凌霄仙域尚且选择，封锁隐忍，我等若贸然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难道就这般，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与魔头？”另一位长老，痛心疾首。

　　“或许，可虚与委蛇，假意臣服，暂保传承，以待时机……”有人低声提出，权宜之计。

　　殿内争执不下，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王座之上的炎煌尊者身上。他的决定，将关乎焚天谷数十万弟子，与道统的存亡。

　　炎煌尊者紧闭双目，眉心那道火焰纹路，如同活物般跳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赤焰山被凭空抹除的那恐怖一幕，那是一种，超越了他对力量认知的手段。

　　反抗？他体内的焚天烈焰在咆哮，属于强者的尊严在嘶吼。但理智却如同冰水，浇熄着这冲动的火焰。他身为谷主，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尊严，更是整个焚天谷的未来。

　　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已是一片，决绝的赤红。

　　“我焚天谷，可以战死，绝不跪生！”他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志，“传令下去，启动‘万焰焚仙大阵’，所有弟子，各归其位，准备，迎战魔头！”

　　他选择了，尊严与骄傲，选择了，焚天谷传承至今的刚烈之道！哪怕前方可能是万丈深渊，他也要带着全谷弟子，轰轰烈烈地战上一场！

　　“谨遵谷主法旨！”主战的长老们，齐声怒吼，战意瞬间点燃了整个大殿！

　　而那少数持反对意见的长老，见状也只能暗叹一声，默默领命。谷主意志已决，他们唯有誓死相随。

　　一时间，整个焚天谷如同一个，被彻底点燃的巨大火炉！无数道赤红色的流光，从各处火山、熔岩河中，冲天而起，汇聚到谷地上空，勾勒出一座，覆盖了数万里的，庞大火焰阵法！

　　阵法之中，万龙咆哮，火凤翔空，无尽的焚天烈焰凝聚、压缩，散发出足以焚毁星辰、蒸发星河的恐怖高温与毁灭气息！

　　万焰焚仙大阵，焚天谷最强底蕴，倾全谷之力，可与大乘中期修士一较高下！

　　炎煌尊者立于阵眼之处，与整个大阵气息相连，他仿佛化为了火焰的主宰，气息暴涨，短暂地触摸到了，大乘中期的门槛！他死死盯着东宸云境的方向，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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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冥云境，幽魂殿。

　　幽冥老祖，藏身于无尽的黑暗与阴寒之中，他那由纯粹魂力构筑的面容，扭曲不定。楚夜那隔空抹除冥河眼的手段，让他感到了，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惧。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差距，更是一种位格上的碾压！

　　“老祖，我们……”一位魂将，小心翼翼地问道。

　　幽冥老祖沉默许久，那沙哑的声音，如同寒风吹过骨缝般响起：“传令，封闭冥宫所有出入口，启动‘万鬼朝宗大阵’，死守宗门。”

　　他没有选择，如焚天谷般决绝迎战，而是采取了最保守的防御姿态。他在观望，在等待。

　　若焚天谷，能试出那魔头的深浅，或可再做打算。若不能，臣服，或许也并非不可接受。对于他这等存在而言，存活与利益，远比所谓的尊严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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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光云境，大觉禅寺。

　　慧明大师与众僧默诵佛经，佛光普照，却难以掩盖，那弥漫在经堂之中的沉重。金身像的崩毁，如同击碎了，无数信徒心中的信仰支柱。

　　“方丈，我佛慈悲，那魔头势大，恐非度化所能及，是否……”一位罗汉面露刚毅。

　　慧明大师缓缓摇头，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悲悯：“我佛门虽有降魔手段，然此魔，非力可敌。强行抗衡，只会徒增杀孽，令生灵涂炭。传令下去，所有弟子，不得擅动，静观其变。”

　　他选择了最符合佛门教义的应对——忍耐与等待。他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或许能以佛法，触动那魔头心中，一丝善念的契机，尽管这希望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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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之期，转瞬即至。

　　魔庭圣山之巅，楚夜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神念，早已将三大云境的动向，尽收眼底。

　　“倒是有个有骨气的。”他目光投向赤明云境的方向，那冲天而起的焚天烈焰与决死战意，在他感知中，如同黑夜中的火炬，清晰无比。

　　他并未动身，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掌心向上，一团灰蒙蒙的生灭魔元浮现。这魔元不再是单纯的黑暗，其中有混沌开辟、星辰运转、草木枯荣、文明生灭的景象，在其中沉浮流转。他心念微动，那团魔元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灰色莲花。

　　莲花不过巴掌大小，通体呈现出混沌的灰色，花瓣之上，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蕴含着生灭轮回真意的暗金纹路。它静静悬浮于楚夜掌心，没有散发出丝毫强大的气息，反而有一种返璞归真的静谧。

　　“去。”

　　楚夜屈指一弹。

　　那朵灰色莲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掌心。

　　下一刹那——

　　赤明云境，焚天谷上空！

　　那凝聚了全谷之力、万龙咆哮、火凤翔空的“万焰焚仙大阵”中央，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朵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灰色莲花，凭空出现。

　　它出现的是如此突兀，如此平静，与周遭那毁天灭地的烈焰景象，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那是什么？！”

　　“一朵……莲花？”

　　焚天谷弟子们皆是一愣，连主持大阵的炎煌尊者也是瞳孔一缩，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然而，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

　　那朵灰色的莲花，缓缓地绽放了。

　　没有璀璨的光华，没有震天的声势。

　　只是花瓣一片片地，悠然展开。

　　而就在它绽放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能容纳天地、消融万法的“空无”意蕴，以莲花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那足以焚毁星辰的焚天烈焰，在触及这“空无”意蕴的瞬间，如同遇到了终极的归宿，所有的狂暴、所有的炽热、所有的毁灭性能量，都无声无息的，被那朵绽放的灰色莲花，吞噬了进去！

　　万龙哀鸣，火凤凋零！

　　那覆盖数万里的庞大火焰阵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稀薄！

　　构成阵法的无数火焰符文，如同风化的雕塑，寸寸崩解，化为最原始的火属性能量粒子，汇入那莲花的吞噬旋涡！

　　“不——！！！”炎煌尊者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咆哮，他拼命催动阵法，试图稳住阵脚，却感觉自己苦修万载的焚天烈焰，在那朵看似柔弱的莲花面前，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那朵灰色的莲花，就如同一个微型的归墟，静静地悬浮在那里，绽放着，吞噬着一切。

　　不过数息之间。

　　那凝聚了焚天谷全谷之力、号称可焚仙灭神的“万焰焚仙大阵”，连同那漫天咆哮的烈焰龙凰，尽数被那朵灰色莲花，吞噬一空！

　　天空，重归“清明”，只余那朵，仿佛吃饱了的灰色莲花，缓缓合拢花瓣，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一丝。

　　而下方，失去了大阵庇护的焚天谷，暴露在毫无遮拦的天地间。所有弟子，包括炎煌尊者在内，都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眼神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茫然。

　　他们倾尽所有的反抗，在对方眼中，恐怕连一朵莲花绽放的代价，都算不上。

　　那朵合拢的灰色莲花微微一颤，再次无声无息地消失。

　　下一刻，它已重新出现在魔庭宫中，悬浮于楚夜的掌心，微微旋转，传递出一股，磅礴的火属性能量与毁灭法则碎片。

　　楚夜感受着莲花反馈回来的力量，微微颔首。

　　“味道尚可，杂质多了些。”

　　他目光转向玄冥云境与金光云境的方向，那平淡的声音，再次如同天道传音，响彻在幽冥老祖与慧明大师的识海：

　　“焚天谷的选择，尔等，看到了？”

　　没有威胁，没有催促。

　　但那份量，却比任何言语都更重。

　　玄冥云境的万鬼朝宗大阵光芒，急速黯淡，幽魂殿深处传来一声，解脱又似绝望的叹息。

　　金光云境的佛光，微微一滞，经堂内的诵经声，变得无比低沉。

　　反抗的意志，在焚天谷的前车之鉴下，已彻底瓦解。

　　魔庭之威，以一朵莲花的绽放，再次奠定了，其在这片疆域，无可撼动的统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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