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镜像审判，自我的博弈

　　寒风凛冽。

　　这里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五十度，但这对于如今的队伍来说并不算什么大碍。叶凡的史莱姆王甚至因为低温变得更加q弹了，像个巨大的冰果冻。

　　当他们终于登上山顶，来到那座宏伟的水晶宫殿前时，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大门紧闭或者怪兽守卫。

　　宫殿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并不是金碧辉煌的大厅，而是一片奇怪的、未完成的建筑工地。

　　这就是秦磊之前看到的“烂尾楼”。

　　巨大的水晶柱子只建了一半，上面还飘浮着如同施工图纸般的蓝色全息线条。地面有些地方铺好了华丽的地砖，有些地方却还是裸露的虚空，往下看去能看到深邃的星空。

　　这代表着秦磊对于这个口袋宇宙的构建还未完成，他的成神之路还缺最后一块拼图。

　　而在那片未完成区域的中心，也就是本该放置王座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套纯白色的西装，一尘不染，与周围粗糙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背对着众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悬浮的一棵正在发芽的小树苗——那是世界树的幼苗。

　　“你们迟到了三分钟。”

　　那人转过身来。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秦磊。

　　或者说，是另一个秦磊。

　　他的五官、身高、体型与秦磊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金色，没有任何杂质，也没有瞳孔，就像是两颗燃烧的微型恒星。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完美的、公式化的微笑，那种微笑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因为它太标准了，左右嘴角的弧度完全一致。

　　“你是谁？”凯瑞尔举起了巨剑，挡在秦磊面前。

　　“我是他。”白衣秦磊指了指秦磊，声音平静如水，“或者说，我是‘完美’的他。”

　　“镜像体？”冷月低声道，“就像我们在镜面迷宫里遇到的那种？”

　　“不，比那个高级多了。”引导者警告道，“这是‘神性秦磊’。他是秦磊吸收的所有观察者能量和绝对理性的集合体。如果说现在的秦磊是‘人性’的一面，那他就是‘神性’的一面。”

　　“你可以叫我‘太一’。”白衣秦磊微笑着说，“取自‘太一生水，反辅之’，寓意大道的起源。”

　　“太一？你还挺会给自己贴金。”叶凡忍不住吐槽，“你怎么不叫太二呢？”

　　白衣秦磊没有生气，甚至没有看叶凡一眼。因为在他的逻辑里，叶凡这种层级的存在不值得浪费运算资源去关注。

　　他只看着秦磊。

　　“你真的很让我失望。”太一摇了摇头，语气像是在评价一份不及格的试卷，“为了救那些无用的数据残留（指那些梦魇怪物），你浪费了整整一个小时。你知道这一个小时我可以在这个宇宙里推演多少种文明进化的可能性吗？三亿六千五百万种。”

　　“如果你所谓的进化就是一堆冷冰冰的数据，那这种可能性不要也罢。”秦磊推开凯瑞尔，走上前去，直视着那个完美的自己。

　　“数据才是永恒的。”太一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复杂的正二十面体模型，“情感是低效的化学反应，是进化的累赘。就像那个女人……”

　　他指了指苏烟。

　　“因为她，你的逻辑判断多次出现偏差。甚至为了她腹中那个更加脆弱的生命体，你刚才竟然主动降低了防御力场。这是致命的错误。”

　　“那是爱。”秦磊冷冷地说道，“你不懂。”

　　“我不懂，但我可以计算。”太一淡淡地说，“根据我的模拟，如果你保留这些情感模块，你在这个宇宙的统治效率将降低40%，遭遇危机时的存活率将降低60%。为了大局，我建议进行‘格式化’。”

　　“你想杀了我？”秦磊眯起了眼睛。

　　“不，是融合。”太一纠正道，“也是吞噬。我会接管你的肉体，保留你的记忆作为参考资料，但删除所有的情感回路。这样，我们将成为真正的神。”

　　话音未落，周围的空间突然震荡起来。

　　太一并没有动手，他只是动了一个念头。

　　“领域展开：绝对理性界。”

　　嗡——！

　　一道白色的光波扫过全场。

　　苏烟、凯瑞尔、冷月、叶凡，所有人瞬间消失了。

　　“苏烟！”秦磊大惊，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纯白色的立方体空间里。

　　“别担心，他们只是被暂时隔离在不同的维度气泡里。”太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我们的博弈结束前，他们是安全的。当然，如果你输了，他们就会作为冗余数据被清理掉。”

　　秦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是精神层面的对决，蛮力没有用。

　　“你想怎么玩？”秦磊问。

　　“很简单。”太一的身影出现在秦磊对面，两人之间浮现出一张巨大的棋盘，或者是沙盘，“既然你要成神，那就比比谁更有资格做这个世界的造物主。”

　　“世界模拟推演。”

　　随着太一的话，沙盘上出现了两个微型的星球模型。

　　“左边是我的世界，右边是你的。我们同时投入资源，加速时间，看谁的文明能存活得更久，更强大。”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自我的主导权。

　　秦磊看着那个空荡荡的星球模型，并没有退缩：“来。”

　　推演开始。

　　太一的操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他在自己的星球上设定了极其严苛但高效的规则：统一的语言、统一的思想、绝对的优生优育、资源按需分配。没有战争，没有犯罪，因为所有不稳定的个体在出生时就会被筛选掉。

　　他的文明发展极其迅速，短短几“分钟”（加速后的时间）就进入了星际时代，建立起了庞大的戴森球结构，整个星球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在运转。

　　而秦磊……

　　秦磊的操作显得有些“笨拙”。

　　他赋予了生物自由意志，允许它们犯错，允许竞争，甚至允许战争。他在星球上撒下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种子，甚至包括了一些他在地球上见过的、看似无用的艺术和娱乐。

　　他的文明发展得很慢。人们会为了争夺水源打仗，会为了信仰吵架，会浪费时间去画画、去唱歌。比起太一那个冷冰冰的高科技文明，秦磊的世界简直就是个乱糟糟的菜市场。

　　“看到了吗？”太一指着两个世界的对比，“我的文明已经开始探索高维空间了，而你的人还在为了那点可笑的领土自相残杀。混乱，是效率的大敌。”

　　“是吗？”秦磊并没有慌张，他指了指沙盘，“你看仔细点。”

　　就在这时，太一的文明遭遇了第一场危机——一种来自宇宙深处的高级病毒。

　　因为所有个体基因高度统一，缺乏多样性，太一的文明在短短瞬间就遭遇了灭顶之灾。完美的防御系统面对未知的变异毫无抵抗力，整个文明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崩塌。

　　哪怕太一疯狂地进行微操修补，但僵化的体制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秦磊的世界，同样遭遇了病毒。

　　虽然死了很多人，虽然一片混乱。但正因为个体的差异性，总有一些怪胎、变异体存活了下来。那些看似无用的艺术家写出了鼓舞人心的歌谣，那些被视为异端的科学家在混乱中发明了新药。

　　文明虽然受创，但并没有灭绝，反而在废墟中进化出了更强的韧性。

　　“这……这不可能。”太一那完美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混乱怎么可能战胜秩序？”

　　“因为生命本身就是混乱的。”秦磊一拳砸在棋盘上，整个沙盘轰然破碎，“完美的秩序就是死亡。只有在混乱和未知中，才能诞生奇迹。”

　　他看着那个有些错愕的神性自我，一步步逼近。

　　“你所谓的全知全能，不过是基于已知数据的推算。但未来，永远是未知的。”

　　“你计算不出苏烟会为了我挡刀，你也计算不出叶凡那个倒霉蛋会在关键时刻把犀牛绊倒。这就是人性，这就是变数！”

　　秦磊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太一的领子。

　　“你不是要融合吗？那就来吧！”

　　“不！你的逻辑是错误的！这是低级错误！”太一惊恐地大喊，他试图反抗，试图调动规则之力将秦磊弹开。

　　但在这个精神空间里，信念的强度决定了一切。

　　秦磊此刻的信念，坚如磐石。

　　“回来吧，你也只是我的一部分。别在那装上帝了。”

　　秦磊猛地将头撞向了太一的额头。

　　轰——！！！

　　巨大的白光淹没了整个空间。

　　这不是毁灭，而是回归。

　　当光芒散去，白色的立方体消失了。

　　众人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水晶宫殿的未完成区域。

　　秦磊站在那里，那个白衣人已经消失不见。

　　秦磊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左眼是深邃的黑，右眼是灿烂的金。但这两种颜色并没有冲突，而是如同阴阳鱼一样在他的瞳孔深处缓缓旋转，达到了一种完美的平衡。

　　既有神性的洞察与理智，又有人性的温暖与情感。

　　“老大？”叶凡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你是太一还是秦磊？要是太一的话我就先跪了啊。”

　　秦磊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几分痞气的坏笑：“叶凡，你要是敢跪，我就把你那个兔耳朵焊在你头皮上。”

　　“卧槽！是老大！原装的！”叶凡欢呼雀跃。

　　苏烟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一软，险些跌倒。秦磊瞬间出现在她身边，扶住了她。

　　“没事了。”秦磊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接下来，该去看看那个喜欢给人出难题的大门了。”

　　他抬头看向前方。

　　在宫殿的最核心处，矗立着一扇巨大的水晶门扉，门上流转着令人心悸的规则之力。而在门楣上，刻着那行残酷的字：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献祭至爱，方登神位】。

　　秦磊看着那行字，眼中的金色光芒微微一闪，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献祭至爱？观察者这老东西，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他松开扶着苏烟的手，大步走向那扇门。

　　“今天我就让这个世界知道，在这里，老子才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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