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天国的内战

　　井底。

　　银幕上的画面，定格在弗里兹王病榻前，那个俊美天使的微笑上。

　　星野伦的心脏，因为那个微笑而骤然一紧。

　　路西法。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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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中，年迈的弗里兹王剧烈地喘息着，枯槁的手死死抓着锦被。

　　他看着梦境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浑浊的瞳仁里，是恐惧，也是贪婪。

　　“想看一看现在的天国吗？”

　　路西法俯下身，优雅而又充满诱惑的语调，仿佛情人的呢喃。

　　弗里兹王还没来得及回答。

　　眼前的景象，便骤然扭曲，破碎。

　　下一秒。

　　他，或者说，正在井底观看着这一切的星野伦，看到了一片燃烧的天空。

　　曾经圣洁璀璨，由纯粹光芒构筑的云海，此刻正被暗红色的火焰与漆黑的浓烟所吞噬。

　　无数座悬浮在空中的白金宫殿，正在崩塌，燃烧，化为巨大的残骸，坠入无尽的深渊。

　　成千上万的天使，在火海中厮杀。

　　他们曾经是兄弟，是战友。

　　此刻，他们却用燃烧着圣焰的利剑，毫不留情地刺穿对方的胸膛。

　　光翼被撕裂，圣血染红了天空。

　　凄厉的哀嚎与愤怒的咆哮，取代了曾经的赞美诗与圣歌。

　　星野伦看到，一个六翼天使，被数十个同胞围攻，他的光翼被一根根折断，最终被一把巨大的十字剑钉死在一座倾塌的神殿废墟上。

　　他看到，无数低阶天使，被战斗的余波撕成碎片，他们的灵魂甚至来不及回归光之本源，就在绝望的尖啸中彻底湮灭。

　　这里不是天国。

　　这里是地狱。

　　一个比人间任何炼狱，都更加惨烈，更加绝望的战场。

　　弗里兹王瘫坐在自己那张华丽的病榻上，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神明之间的战争，彻底吓傻了。

　　路西法，依旧站在他的床边。

　　他微笑着，欣赏着天国的毁灭，欣赏着弗里兹王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

　　“很美，不是吗？”

　　路西法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战火。

　　“一个旧时代的落幕，总是需要一些盛大的烟火来庆贺。”

　　弗里兹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天国，陷入了内战。”

　　路西法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我将带领我的军团，推翻那个早已老朽不堪，只懂得沉睡与索取的所谓光之王。”

　　“弗里兹。”

　　路西法的声音，冷了下来。

　　“现在，是选择站队的时候了。”

　　“如果你不站在我这一边……”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弗里兹王的额头上。

　　“我就会收回我赐予你的一切。”

　　“然后，毁灭你的世界。”

　　“连同你那可悲的，永生的幻梦一起。”

　　井底的星野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是一个局。

　　从弗里兹王杀死自己的女人开始，从他得到进击的巨人之力开始，从他踏上征服世界的道路开始。

　　他每一步，都在路西法的算计之中。

　　这个天使，他不仅仅是在培养一个征服世界的暴君。

　　他是在培养一个，能为他所用的，完美的工具。

　　画面中，弗里兹王在最初的恐惧过后，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贪婪的火焰。

　　他知道这是路西法的局。

　　但他别无选择。

　　而且，与成为路西法的敌人相比，成为他的盟友，似乎能得到更多。

　　“我……我能得到什么？”

　　弗里兹王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呵呵。”

　　路西法愉悦地笑了起来。

　　“当我推翻光之王，成为天国唯一的主人后。”

　　“我会让你，成为我麾下最荣耀的天使长。”

　　“与我一同，分享这永恒的国度。”

　　天使长！

　　弗里兹王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可是仅次于神的存在！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故作镇定地问道。

　　“我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

　　路西法打了个响指。

　　天国燃烧的景象消失了，他们又回到了那间昏暗的寝宫。

　　“你应该知道，我那位所谓的父神，是以什么为食的。”

　　弗里兹王点了点头。

　　路西法曾经提过。

　　绝望。

　　极致的，纯粹的绝望。

　　“光之王，只有在一个世界被彻底毁灭，所有生灵在同一瞬间陷入最极致的痛苦与绝望时，才能吸收到那份‘食粮’。”

　　路西法缓缓踱步。

　　“但那样的‘收割’，效率太低，而且动静太大。”

　　“而我，不一样。”

　　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只要那个世界没有被彻底毁灭，只要它还存在。”

　　“那么，所有在苦难中产生的绝望能量，都会被我截流。”

　　“成为我，对抗父神的力量。”

　　星野伦彻底明白了。

　　路西法的计划，歹毒到了极点。

　　他不要一次性的收割。

　　他要的是一个可以源源不断，产生负面情绪的，永动的农场！

　　“我需要你，弗里兹。”

　　路西法走到了弗里兹王的面前，那双金色的瞳仁，死死地盯着他。

　　“我需要你，让你的世界，反复地陷入苦难。”

　　“战争，瘟疫，饥荒，内乱。”

　　“让你的子民，永远在毁灭与重生之间挣扎，永远在希望与绝望之间轮回。”

　　“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最美味的‘食粮’。”

　　弗里兹王沉默了。

　　他不是在为这个计划的残忍而犹豫。

　　他是在思考可行性。

　　“我可以毁灭他们。”

　　弗里兹王缓缓开口。

　　“但是，要如此精细地操控他们的命运，让他们在毁灭的边缘反复横跳……”

　　他摇了摇头。

　　“太难了。”

　　“人，不是可以随意摆弄的虫子。”

　　“哈哈哈！”

　　路西法，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许久。

　　他才止住笑声。

　　他看着一脸困惑的弗里兹王，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嘲讽与怜悯。

　　“人，当然不是虫子。”

　　“但是，尤弥尔的后代，是。”

　　弗里兹王，猛地一怔。

　　虫群！

　　他想起了路西法当年，在王宫广场上，那声意义不明的狂笑。

　　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那三个女儿，继承尤弥尔的力量？”

　　路西法凑到弗里兹王的耳边，用魔鬼般的语调，揭示了最后的真相。

　　“因为她们的血脉里，流淌着那只‘怪诞虫’的因子。”

　　“她们是‘虫后’。”

　　“你只需要让她们，诞下足够多的后裔。”

　　“很快，整个艾尔迪亚，都将成为一个，你可以随心所欲操控的，巨大的虫群。”

　　弗里兹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一个无比疯狂，无比诱人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成形。

　　“但是。”

　　路西法话锋一转。

　　“光靠尤弥尔的血脉，还不够。”

　　“那份来自于‘怪诞虫’的联系，太过原始，也太过微弱。”

　　“你需要一个‘终端’。”

　　“一个可以放大你的意志，将你的命令，精准传达到每一个‘工蜂’脑海中的，神之终端。”

　　路西法指了指自己。

　　“你需要我的血。”

　　“让你的其中一个女儿，与我的子嗣结合。”

　　路西法微笑着，说出了那句，让星野伦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的话。

　　“让我的神之血，成为你控制整个虫群的，那根绝对的缰绳。”

　　“我留在人间的儿子，卢克。”

　　“他现在，就在你的王宫里。”

　　路西法拍了拍弗里兹王的肩膀。

　　“去吧。”

　　“让玛利亚，罗塞，希娜，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为我的儿子，生下后代。”

　　“然后，你将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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