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该去做个了断了

　　依靠“星枢”的精确计算和萨尔瓦多高超的驾驶技术，“暗夜行者”如同刀尖上跳舞、险之又险地穿过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屏障裂隙。

　　进入壁垒内部，仿佛闯入了某个凝固的噩梦。

　　扭曲的星舰残骸保持着爆炸瞬间的姿态，凝固的能量束如同怪异的雕塑，一些半透明的、充满痛苦表情的灵体在虚空中无意识地飘荡、哀嚎。

　　这里的时间似乎都是破碎的。

　　“跟着这个信号。”林渊指向导航屏上一个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的能量信号源，那信号的频率、与他体内的生命之火隐隐共鸣。

　　飞船在噩梦般的景观中穿行，最终抵达了信号源头。

　　那是一个巨大的、半埋在扭曲金属和岩石中的环形结构残骸，依稀能看出曾经是一个空间站或者实验室。

　　残骸中心，悬浮着一枚破损严重的、约一人高的棱柱晶体。

　　晶体黯淡无光，表面布满裂痕，但依旧散发着与林渊体内力量同源的、微弱的生命与秩序波动。

　　科尔斯的实验室，那晶体，很可能是他早期制造的“共鸣体”原型。

　　就在林渊准备靠近探查时，异变突生。

　　那枚破损晶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内部亮起不稳定的光芒。

　　同时，周围飘荡的那些痛苦灵体仿佛受到了召唤、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如同潮水般向晶体涌去，被它贪婪地吸收。

　　晶体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光芒越来越盛，一股混乱、暴戾、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志从中苏醒。

　　“不对！这东西失控了！”凯瞬间拔刀，脸色凝重。

　　“不是失控……”

　　林渊灰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枚正在“复活”的晶体，感受着其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属于科尔斯的秩序之力与无数痛苦灵魂怨念强行融合产生的畸变能量。

　　“是‘母亲’……她不是封锁了这里，她是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处理失败实验品的‘焚化炉’，这晶体在吸收这里的怨念、转化成某种东西。”

　　话音刚落，那枚晶体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光芒散去，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身形模糊、面部不断扭曲变化、发出无数灵魂重叠嘶吼的“怪物”出现在原地。

　　它没有理智，只有纯粹的、对一切生命和秩序的憎恨与毁灭欲。

　　它“看”向了“暗夜行者”，发出了一声撕裂灵魂的咆哮，化作一道毁灭性的能量洪流、直冲而来。

　　萨尔瓦多猛地拉动操纵杆、飞船险险避开，但那怪物散发出的能量场依旧让护盾剧烈波动。

　　“这东西比掠食者还麻烦。”萨尔瓦多吼道。

　　林渊眼神一冷，他能感觉到，这怪物核心处那属于科尔斯的秩序之力，正在被无数怨念污染、扭曲。

　　这是“母亲”的手笔，是她处理“错误”的方式——让失败品在痛苦中自我毁灭，或者变成更危险的怪物。

　　不能让它离开这里，林渊一步踏出船舱、悬浮在虚空之中，灰色的能量在他周身凝聚。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空无”，那力量消耗太大，而且他隐隐觉得，对眼前这个由科尔斯的遗泽和无数痛苦灵魂糅合而成的怪物使用“空无”、是一种亵渎。

　　他抬起双手，左手浮现幽蓝的秩序之光，右手燃起翠绿的生命之火。

　　两股力量在他胸前交织，却没有融合，而是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相互制约又相互增强的力场。

　　那能量怪物咆哮着冲来，毁灭性的能量触须如同鞭子般抽向林渊。

　　林渊不闪不避，双手向前一推，幽蓝与翠绿的力场与毁灭性能量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爆炸，而是陷入了僵持，怪物的能量疯狂冲击着力场，试图将其湮灭，而林渊的力场则如同磨盘，一点点地消磨、分解着对方的能量。

　　同时，那翠绿的生命之火如同拥有生命般、顽强地渗透进去，试图安抚那些狂暴的痛苦灵魂。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过程，远比直接毁灭要困难得多。

　　林渊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

　　他能“听”到那些灵魂在生命之火触碰下发出的、更加复杂和痛苦的嘶鸣，有怨恨，也有一丝微弱的、对解脱的渴望。

　　“凯！”林渊低喝一声。

　　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深吸一口气，长刀出鞘，并非斩向怪物，而是将自身精纯的、源自“守望者”传承的灵能，毫无保留地灌注到林渊的力场之中。

　　那灵能中带着科尔斯的印记、带着守护的意志，如同催化剂，让林渊的生命之火光芒大盛。

　　得到援助，林渊精神一振。

　　他集中所有意志、引导着那加强的生命之火，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剥离着怪物核心处那被污染的秩序之力、抚慰着那些扭曲的灵魂。

　　过程缓慢而煎熬，那怪物疯狂挣扎，能量不断爆发、将周围的残骸再次撕裂。

　　萨尔瓦多驾驶着飞船艰难地躲避着流弹，哈肯死死捂住耳朵、无法承受那直击灵魂的哀嚎。

　　不知过了多久，那怪物的咆哮声渐渐减弱，狂暴的能量开始平息。

　　它那模糊的身形逐渐消散，最终，只剩下那枚破损的晶体、静静悬浮在原地，只是变得更加黯淡，内部那混乱的意志已经消失。

　　林渊收回力量，脸色苍白、呼吸微促，他看着那枚晶体，沉默不语。

　　凯落在他身边、收刀入鞘，看着林渊的眼神更加复杂。

　　他刚才清晰地感受到了林渊所做一切的艰难，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对抗，更是一种对生命和灵魂的救赎，尽管这救赎来得太晚、也太过惨烈。

　　“它……安静了。”哈肯小声道。

　　林渊没有回答，他伸出手，那枚破损的晶体缓缓飘落在他掌心。

　　触感冰凉，内部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属于科尔斯的纯净秩序波动，以及无数灵魂最终归于平静的余韵。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回音壁垒”的屏障、投向宇宙深处。

　　这里埋葬着科尔斯的理想、埋葬着无数无辜的灵魂，也埋葬着“母亲”冷酷的“清理”手段。

　　弥迦的疯狂、“母亲”的算计、科尔斯的悲剧，还有他自己这不受控制的“平衡”之力……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更加黑暗和庞大的真相。

　　他握紧了手中的晶体，灰色的瞳孔中、一点冰冷的决意，如同寒星般亮起。

　　“该去找‘母亲’……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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