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抉择·力量与平衡

　　秦川的指尖动了一下，指节泛白，攥住了担架边缘。金属板贴在左肩的位置还在发热，像是烙铁压在皮肉之下，但那股撕裂感已经不再往上爬。他能感觉到蓝金两色的能量仍在体内流转，速度慢了下来，却依旧对峙着，像两条不肯退让的河。

　　他睁开了眼。

　　头顶是医疗室的冷光灯，面板有些发暗，显然是被手动调低了亮度。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点烧焦的金属气息。保温舱摆在旁边，时拉比蜷缩在里面，羽毛黯淡，呼吸微弱；沙奈朵靠在舱壁一侧，羽翼收拢，精神波动几乎不可察觉。

　　艾琳坐在监控终端前，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一串串数据流不断刷新。她没回头，声音却直接传了过来：“醒了就别装睡。心跳早就恢复正常了。”

　　秦川没应声，慢慢撑起身子。动作一滞，左臂传来一阵钝痛，像是骨头缝里被塞进了碎玻璃。他咬住牙，还是坐了起来。

　　“你藏我这儿，不怕被人发现？”他问。

　　“监控已经被切到循环画面。”艾琳关掉界面，转过身，“三分钟前刚有人来查过，看到的是你昏迷的样子。”

　　她从桌下拿出一个银色药箱，打开后取出一支透明注射器，液体无色，看不出成分。“还有一套方案。”她说，“我能把你体内的双源晶格彻底压制，让它沉睡。不是暂时稳定，是永久封存。”

　　秦川盯着那支针剂。

　　“代价是什么？”

　　“你不能再激发任何共鸣术。”艾琳放低声音，“不只是战斗能力的问题。你感知能量、引导回路、与宝可梦协同作战的能力都会消失。你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我父母呢？”秦川缓缓开口，“他们有没有选这条路？”

　　艾琳沉默片刻，从药箱夹层抽出一块小型全息投影仪，放在桌上按下开关。光影浮现，两个身影渐渐清晰。

　　男人穿着旧式作战服，手臂缠绕着蓝色纹路，正低头说着什么；女人站在他身旁，金光在皮肤下游走，面容平静。他们站在一间实验室中央，四周布满仪器，墙上刻着复杂的能量导引图。

　　“力量不是为了征服。”男人的声音低沉，“是为了守住想护住的人。”

　　女人望向镜头，眼神温和。“小川，当你看到这个，说明你也到了这一刻。”她轻声说，“别怕，选你想走的路。”

　　影像熄灭。

　　灯光重新落回现实。秦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裂痕尚未愈合，蓝金交织的纹路仍在缓慢流动。他伸手摸了摸战术背包内侧，那块金属板还贴在胸口，温度比刚才更低了些。

　　“他们最后……怎么样了？”他问。

　　“任务中失踪。”艾琳收回投影仪，“官方记录说是实验事故导致能量暴走，但我见过他们的最终日志。他们在主动切断外部供能后，选择了自我封禁。”

　　“所以他们没逃，也没投降。”

　　“他们选择了承担。”

　　秦川慢慢站起身，膝盖还有些发软，但他没再坐下。他从怀里掏出一支未开封的抑制剂，玻璃管干净透明，药液静止不动。

　　“如果我现在用了这个，”他抬头看向艾琳，“是不是意味着我否定了他们走过的所有路？”

　　“那是你的选择。”艾琳盯着他，“活着，或者追寻真相。但不能同时拥有。”

　　“为什么不能？”秦川声音不高，却很稳，“他们能承受双源共存，我为什么不行？我不需要封印它，我要学会控制它。”

　　“这不是训练能解决的问题。”艾琳皱眉，“你现在的状态就像站在炸药桶上点火。一次失控，不只是你自己完蛋，还会波及周围所有人。”

　　“那你就该问我——值不值得冒这个险。”

　　艾琳没说话。

　　秦川握紧了手中的抑制剂，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下一秒，他猛地一捏，玻璃管应声碎裂，药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发出轻微的“滋”声，地板上立刻出现几道细小的腐蚀痕迹。

　　他松开手，碎片和残液一起落在脚边。

　　“我不是为了变成武器才走到现在。”他说，“我是为了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一切留给我。如果连这点风险都不敢面对，那我根本不配知道答案。”

　　艾琳看着他，眼神复杂。过了很久，她轻轻叹了口气，嘴角竟浮现出一丝笑意。

　　“你和他们……真的太像了。”她说，“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不肯低头。”

　　“那就别拦我。”

　　“我不拦。”她合上药箱，“但你要记住，一旦开始尝试融合双源，就没有回头路。我会留下这块金属板，它能在你濒临崩溃时强行稳定能量流。但它只能用三次。之后，全靠你自己。”

　　秦川点头。

　　他抬起左臂，凝视着那不断流动的纹路。蓝与金依旧彼此排斥，可在某一瞬，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同步节奏——像是两股风终于找到了交汇的方向。

　　他闭上眼，试着去感受那种频率。

　　不是压制，也不是对抗。而是寻找平衡点。

　　体内的能量开始轻微震动，不像之前那样狂暴，反而有种试探性的呼应。他将手掌按在金属板上，热量再次传来，但这一次，他没有躲避，而是主动引导那股热流向四肢扩散。

　　沙奈朵忽然睁开眼，羽翼微张，精神波动轻轻扫过他的神经回路。她没有阻止，只是静静观察。

　　时间一点点过去。

　　秦川额头渗出细汗，呼吸变得沉重，但始终没有停下。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融合远比压制困难百倍。每一次调动能量，都可能引发新一轮暴走。

　　可他也清楚，逃避换不来真相。

　　艾琳靠在墙边，手里握着权限卡，随时准备重启屏蔽程序。她看着秦川的身影，目光落在他颤抖却未曾放下的手臂上。

　　“你真打算一路走到黑？”她终于开口。

　　秦川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蓝金色的光。

　　“不是走到黑。”他说，“是走到光里。”

　　话音落下，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指尖微微颤动。一缕极细的能量丝从皮肤下渗出，蓝与金缠绕成一股，悬在空中不足半寸，摇晃着，却没有断裂。

　　沙奈朵轻轻鸣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某种信号。

　　艾琳没有再问。

　　外面走廊依旧安静，警报系统仍处于低响应状态。医疗室的门锁完好，监控指示灯熄灭，一切看似平静。

　　秦川缓缓将那缕能量收回体内，掌心合拢。

　　他低头看了看地板上残留的药液痕迹，又摸了摸胸前的金属板。

　　然后，他迈步向前，脚步虽不稳，却没有迟疑。

　　就在他走到门边时，左臂突然一震。

　　那股熟悉的撕裂感再度袭来，比之前更尖锐。他猛地扶住墙壁，指节扣进金属框，额头青筋跳动。

　　蓝金纹路瞬间暴涨，沿着肩膀直冲颈侧，皮肤表面裂痕加深，渗出细微血珠。

　　他咬牙，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

　　艾琳快步上前，手已伸向药箱。

　　“别碰我！”秦川低喝。

　　他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却始终没有倒下。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臂，像是在与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角力。

　　一秒，两秒。

　　纹路的蔓延终于放缓。

　　他喘了口气，抬手抹掉额角的血迹。

　　“还没完。”他说。

　　门把手被他握住，正要转动——

　　左臂猛然一抽，整条胳膊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对准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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