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晶格化的代价

　　秦川的手指刚一收紧，那道深紫色的纹路便猛地向上窜了一寸，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爬行。他闷哼一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地板，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喷火龙立刻俯身，用头将他肩膀托住，防止他整个人栽倒。猫老大几乎是同时扑了过来，前爪按在秦川胸口两侧，一团淡金色的光膜瞬间展开，把他整个上半身裹了进去。光膜微微震颤，像一层绷到极限的薄膜，阻止着晶体继续蔓延。

　　秦川喘得厉害，每一次吸气都像是从刀口里抽风。他的左臂已经完全僵硬，皮肤表面浮起细密的晶粒，随着脉搏一明一暗地闪烁。胸口那片区域也开始发麻，晶纹正沿着肋骨往心脏方向爬。

　　“撑住。”他咬着牙说，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喷火龙低吼了一声，张开嘴，一道火焰缓缓喷出。不是平常那种炽烈的橙红，而是带着暗蓝边缘的高温流，温度被压得很低，却持续不断。火焰贴着秦川手臂外侧滑过，融掉几粒凸起的冰晶，但下一秒，新的晶体又从皮肤底下钻了出来。

　　猫老大的耳朵抖了一下，爪子下的光膜出现了一丝裂痕。它没动，只是喉咙里滚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尾巴死死贴住地面，把最后一点力气全压进了守住技能里。

　　医疗室的灯忽明忽暗。角落里的仪器早就停了，屏幕一片漆黑，只有几根导线还连在秦川身上，末端垂落在地，像断了的血管。

　　沙奈朵不在。她在半小时前被送去了另一间房间，精神力透支导致她无法维持清醒。但她留下的感应波动还在，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却总能在关键时刻轻轻推一下喷火龙的头，让它调整火焰的角度。

　　就在喷火龙又一次喷吐火焰时，半空中忽然泛起一圈涟漪。

　　时拉比睁开了眼。

　　它的身体几乎透明，翅膀上的裂口扩大到了主羽根部，绿光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但它还是动了，尾尖轻轻一摆，一道极细的波纹扩散开来，扫过整个空间。

　　逸散在空气中的能量碎片开始回流，顺着晶格的走向重新汇入秦川体内。原本狂乱的能量对冲被短暂压制，心跳恢复了节奏，呼吸也平稳了几分。

　　代价是竞技场的穹顶。

　　蛛网状的裂缝悄然浮现，横贯整个天花板。灯光穿过裂缝时扭曲变形，投在墙上的影子像是错位的旧影像。某一瞬，风声响起——不是从通风口来的，而是夹杂着三年前战场的喊杀与爆炸声，一闪而逝。

　　秦川在意识模糊的边缘抓住了那一段画面。

　　父母逃亡的那个雨夜，母亲抱着他冲进森林，父亲断后。他们的手臂上，也有这样的晶纹。不是从伤口开始，是从血脉里长出来的。那些晶体一路爬上肩膀、脖颈，最后封住了整张脸。他们倒下的姿势很安静，像两尊被时间冻结的雕像。

　　他猛地抽了一口气，嘴唇已经被咬破，血顺着下巴滴在光膜上，溅开一小片暗红。

　　“别停……”他哑着嗓子说，“守住……继续烧……”

　　猫老大耳朵动了动，爪缝里渗出血丝，却依旧没有松开。它的身体已经开始轻微抽搐，肌肉因长时间紧绷而濒临崩溃，可那层光膜依然撑着，哪怕颜色越来越淡。

　　喷火龙的鳞片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几处表皮裂开，渗出黏液。它没停下，反而将火焰压得更低，几乎贴着皮肤在烧。每一次喷吐，它的头就晃一下，眼神却始终盯着秦川的脸。

　　时拉比的光芒又弱了一分。

　　它漂浮的位置下降了半尺，尾尖的涟漪变得断续。最后一次，它用力震了一下身体，将最后一股时空之力推出。这股力量没有再作用于秦川，而是缠上了穹顶的裂缝，勉强让它们停止扩张。

　　做完这些，它彻底静止了。

　　悬浮在半空，像一颗熄灭的星。

　　医疗室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喷火龙的呼吸声沉重如鼓，猫老大的爪子微微抽搐，光膜表面布满细小的裂纹。

　　秦川的右手还能动。

　　他慢慢抬起那只未被晶体侵蚀的手，指尖颤抖着，想去碰自己的左臂。刚触到表面，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神经直冲脑门，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过去。

　　但他没缩手。

　　指甲抠进晶粒边缘，硬生生刮下一块碎片。冰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喷火龙察觉到动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秦川睁开眼，瞳孔有些涣散，但嘴唇动了动：“决赛……什么时候开始？”

　　猫老大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尾巴轻轻扫了一下他的小腿。

　　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裁判探头进来，脸色发白：“还有四十分钟……你们能……准备吗？”

　　没人回答。

　　喷火龙低下头，火焰在喉间重新凝聚。猫老大把爪子更深地按进地板，光膜再次亮起一丝微光。时拉比静静地悬着，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秦川靠在喷火龙的肩上，手指蜷缩起来，把那块冰晶死死攥在掌心。

　　他的左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胸口的晶纹离心脏只剩三寸距离。

　　门外的脚步声退了回去。

　　风吹动了天花板上的裂缝，三年前战场的残影一闪而过——铁甲暴龙的巨拳砸向少年秦川的脸，雨点打在泥地上，溅起黑色的水花。

　　秦川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

　　一粒冰晶从指尖剥落，坠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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