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实验室的幽灵

　　秦川抬起脚，踩碎了那滴积聚已久的水，向前迈了一步。

　　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金属门，边缘布满划痕，像是被什么巨力强行撕裂过。沙奈朵走在最前，耳朵轻轻一颤，精神波动扫过前方空间，确认没有活动信号。喷火龙紧随其后，翅膀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带起细微的摩擦声，但它仍保持着警觉的姿态，尾巴末端的火焰低低跳动，照亮了前方昏暗的走廊。

　　秦川抱着猫老大，它的身体还很冷，呼吸浅而慢。他能感觉到左臂的晶体正缓慢地向肩部蔓延，每一次心跳都会引发一阵钝痛，像有细针在骨头缝里来回穿刺。但他没停下。残羽在他掌心震动，绿光稳定地指向走廊深处，频率比刚才更快了些。

　　他们穿过一段倾斜的坡道，墙壁上的通风口已经塌陷，露出扭曲的金属骨架。空气变得厚重，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剂味，混杂着陈年积水的霉气。再往前，一道厚重的防爆玻璃墙横在通道中央，后面是环形大厅，数十个培养舱整齐排列，玻璃内漂浮着形态各异的胚胎，有些甚至看不出属于哪种生物。

　　秦川走近玻璃墙，手指贴上表面。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残羽的光芒忽然增强，指针般旋转一圈，最终停在左侧一条向下的楼梯口。

　　“下去。”他说。

　　沙奈朵率先跃下台阶，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喷火龙跟在秦川身后，每一步都压得楼梯发出沉闷的响动。越往下，温度越低，空气中开始浮现出细微的白雾。尽头是一间独立的冷藏室，门框上刻着编号“S-7”，锁具早已损坏，门虚掩着。

　　秦川用右臂推开金属门。

　　里面只有三排密封柜，灯光微弱，映出柜体表面凝结的霜层。他一步步走过，目光扫过每一个标签。大多数都是代号，写着“x-14”、“G型嵌合体”、“终止样本”。直到最后一排，他的动作顿住了。

　　三个透明瓶静静立在恒温槽中，液体泛着幽蓝光泽，与记忆卡的颜色完全一致。瓶身上刻着两行字——“林雪”“秦远”。

　　他的呼吸停了一瞬。

　　指尖触到瓶身，一股熟悉的震感顺着神经窜上来，仿佛血液里的某种东西被唤醒了。晶体沿着左臂皮肤微微蠕动，像是回应着什么。他没收回手，反而将手掌整个贴了上去。瓶内的液体轻轻晃动，蓝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

　　“找到了。”他低声说。

　　猫老大这时缓缓睁开眼，四肢勉强撑地站起，抖了抖身子。它嗅了嗅空气，突然转向角落的一个控制台，那里有一根断裂的数据线垂落在地。它伸出爪子，想把线头拨开，却无意间按下了底座上的压力感应区。

　　整栋建筑猛地一震。

　　红光瞬间亮起，无声无息，却让地面开始传导震动。头顶的警报器没有鸣响，但所有培养舱的接口同时闪烁起电流火花。远处传来水波剧烈翻腾的声音，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嘶吼穿透墙壁。

　　秦川立刻后退，将样本瓶塞进内袋。喷火龙已挡在他面前，双翼展开，守住技能在身前凝聚出一层半透明的屏障。沙奈朵闭眼集中精神，心灵感应如网般铺开，锁定那股迅速逼近的气息。

　　水池炸开。

　　一头暴鲤龙冲破水面，身躯庞大，鳞片呈金属灰，背鳍裂开处露出机械连接口，双眼空洞无神，嘴边挂着腐蚀性的黏液。它没有立刻攻击，而是悬在半空，头部机械结构发出轻微的校准声，像是在扫描目标。

　　它锁定了秦川。

　　暴鲤龙猛然俯冲，水流裹挟着冲击力撞向守主屏障。喷火龙低吼一声，双腿陷入地面寸许，屏障剧烈波动，但没有破裂。第二击接踵而至，力量更强，守住的光膜出现裂纹。

　　“撑住！”秦川喊。

　　猫老大跃起扑向暴鲤龙侧翼，却被尾鳍一扫击中，重重摔在墙上。沙奈朵立即发动精神干扰，暴鲤龙的动作迟滞了一瞬，眼球抽搐了一下，机械接口冒出火花。

　　就是这一秒。

　　秦川左臂的晶体突然剧烈震颤，皮肤下的晶格自行延伸，化作一根锐利的刺状结构，破皮而出。他来不及反应，身体本能地向前一倾，那根晶体刺直接贯穿地面，借力猛蹬，整个人冲向暴鲤龙腹部。

　　晶体刺入水中，精准扎进暴鲤龙机械腹腔的连接缝隙。

　　怪物发出一声不似生物的电子嘶鸣，全身抽搐，电流从伤口向外迸射。它挣扎着想要挣脱，但晶体已在体内扩张，像树根般缠住核心组件。几秒后，它的动作彻底停止，庞大的身躯缓缓下沉，砸入水中，激起大片浪花。

　　大厅重归寂静。

　　喷火龙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守住技能彻底消散。沙奈朵靠在墙边，额头渗出冷汗，耳朵微微颤抖，显然精神透支严重。猫老大挣扎着爬起来，走到秦川身边，低低呜了一声。

　　秦川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臂。

　　晶体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深地嵌入肌肉，表面浮现出类似电路纹路的脉络，隐隐与样本瓶的方向产生共鸣。他试着活动手指，发现控制还在，只是每一次屈伸都伴随着内部撕裂般的痛感。

　　他走向水池边缘，俯视暴鲤龙的尸体。那根晶体刺仍插在它体内，绿光顺着裂缝渗透进去，像是在吸收什么。

　　残羽再次震动。

　　这次它指向大厅另一侧——一扇从未开启的金属密门，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中央一个圆形接口，形状与残羽完全吻合。

　　秦川一步步走过去，右手指节扣紧残羽。门旁的地面上，有一块松动的金属板，掀开后露出一段裸露的线路，连接着一台未被销毁的本地终端。屏幕漆黑，但接口仍有微弱电流。

　　他蹲下身，将残羽靠近接口。

　　屏幕闪了一下。

　　一行字符缓缓浮现：“权限验证中……血脉匹配度：67%……继续读取？[Y\/N]”

　　他盯着那行字，没有立刻回应。

　　喷火龙喘着粗气挪到他身后，尾巴轻轻搭在终端外壳上，像是在提醒他时间不多。沙奈朵睁开眼，目光落在密门上方一处隐蔽的铭牌上，那里刻着极小的一行字：“原始项目日志·仅限授权人员访问”。

　　秦川伸手按下“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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