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春雨润如酥 苗情牵人心

　　种子播下去没多久，一场期盼已久的春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这雨下得不大，却极其绵密，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干渴的土地，正是所谓的“润如酥”。

　　雨一连下了两三日。医馆里来看病的乡亲少了些，大家都窝在家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沈远山却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就走到后院门口，望着被雨幕笼罩的药园。

　　“远山，你别总去看了，”林小荷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姜枣茶递给他，“雨又不大，伤不着苗，正好让种子喝饱水。”

　　沈远山接过茶碗，眉头却未舒展：“话是这么说，可这土刚翻过，雨水一泡，就怕板结了，小苗顶不出来。而且温度一低，出苗也慢。”

　　陈榆在一旁整理药材，闻言道：“师傅，要不雨停了，我去把畦面上的薄土轻轻松一松？”

　　“嗯，等天晴了看看情况再说。”沈远山呷了口热茶，温热下肚，焦躁的心情才稍稍平复。

　　林小荷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莞尔。平日里冷静沉着的沈大夫，一遇到药园的事，就跟担心自己孩子的老农似的。她转移话题道：“对了，昨儿个李婶来说，她娘家嫂子也想学着做点茯苓糕，问能不能把方子教给她，她做了拿去邻村集市上卖，也能贴补家用。”

　　沈远山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了，点头道：“这是好事。药食同源的东西，若能推广开，让更多人受益，正是我们开药膳坊的初衷。你看着教便是，不必藏私。”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小荷笑道，“等天晴了，就请李婶和她嫂子过来，我好好教她们。”

　　雨终于在第三日下午停了。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湛蓝，阳光洒下来，带着雨后的清新。沈远山迫不及待地第一个踏进药园。

　　地面湿漉漉的，但并不泥泞。他小心地蹲在育苗畦边，屏住呼吸，仔细搜寻着泥土的缝隙。

　　“出来了！”跟过来的陈榆眼尖，指着畦垄上一处极其细微的凸起喊道。

　　沈远山凑近一看，果然！一点比针尖还细的嫩绿，正怯生生地顶开一小块土粒，探出头来！是紫苏的苗！

　　他心中一喜，又仔细查看其他地方。陆陆续续地，更多细微的绿色斑点映入眼帘。丹参的苗、黄芪的苗…都开始破土了！虽然只是星星点点，却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

　　“太好了！出苗了！”林小荷也过来了，看到这情景，脸上绽开笑容，“这场雨下得真是时候！”

　　沈远山长舒一口气，脸上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和期待。他轻轻拨开一点浮土，查看了一下种子的发芽情况，满意地点点头：“嗯，墒情正好，出苗很齐。”

　　接下来几天，阳光充足，地温回升，药园里的变化几乎一天一个样。那些嫩绿的小点迅速舒展开两片肥厚的子叶，然后抽出真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原本褐色的畦面，渐渐被一层淡淡的绿色覆盖。

　　孙老爹又背着手来视察了，看着那一片生机勃勃的嫩绿，捻着胡子笑：“嗯，这苗情不错！壮实！春雨贵如油，一点不假。接下来就得留心间苗了，不能让它们挤着长。”

　　间苗是个细致活，要把长得过密、或者瘦弱的小苗拔掉，留下健壮、间距合适的。这需要很好的眼力和耐心。沈远山和林小荷带着陈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安生依旧是他们忠实的“监工”，坐在田埂上，看着爹娘和榆哥蹲在地里忙活。

　　春风拂过，新苗轻轻摇曳，仿佛在向呵护它们的人们点头致意。

　　沈远山直起腰，看着这片充满希望的绿色，对林小荷说：“等这批苗再长大些，移栽定植后，咱们的药园，就算真正站稳脚跟了。”

　　林小荷抹了把额角的细汗，笑容比春阳还暖：“是啊，一想到秋天又能收获那么多药材，心里就满满的。”

　　药园里的新绿，不仅染亮了土地，也染亮了每个人的心情。这充满生机的春天，正预示着又一个丰饶的年景。所有的等待与呵护，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眼前这触手可及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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