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海氏初访

　　春分时节，海棠初绽。盛府为迎接未来大奶奶的首次正式来访，早已洒扫庭除，布置得格外精心。明兰一早便起来打点，吩咐下人在花厅备好新茶点心，又特意让人剪了几枝含苞的海棠插瓶。

　　辰时刚过，门房便来报海家车驾到了。王氏带着明兰、如兰到二门相迎，只见海家母女在一众丫鬟婆子簇拥下款款而来。海夫人端庄雍容，海朝云穿着一身浅碧色衣裙，比往日更添几分娴静。

　　双方见礼寒暄后，王氏笑道：“今日天气好，不如让姑娘们去园子里逛逛？我们老人家说话，她们小辈反倒拘束。”

　　海夫人会意：“正是呢。朝云常夸府上六姑娘灵秀，正好让她们姐妹多亲近。”

　　明兰上前盈盈一礼：“海姐姐若不嫌弃，我陪姐姐去园里走走可好？”

　　海朝云浅笑还礼：“有劳妹妹了。”

　　二人并肩往园中去，如兰蹦跳着跟在后面。春日的盛府花园姹紫嫣红，最是好看。海朝云赞道：“早就听说盛家花园精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明兰温声道：“姐姐过奖了。不过是寻常布置，比不得海家园林的雅致。”她指着不远处，“那几株西府海棠开得正好，姐姐可要近前看看？”

　　走到海棠树下，花瓣纷飞如雨。海朝云忽然轻声道：“多谢妹妹那日送的孤本。家父见了，爱不释手呢。”

　　明兰微笑：“姐姐喜欢就好。大哥也最爱收藏古籍，日后姐姐过了门，正好与大哥切磋。”

　　海朝云耳根微红，转移话题道：“听说这园子多是妹妹在打理？真是井井有条。”

　　“我只是帮着看看。”明兰谦道，“主要还是母亲和祖母拿主意。”

　　如兰在一旁插嘴：“六姐姐最谦虚了！如今家里事多是六姐姐在管，连父亲都夸呢！”

　　明兰嗔她一眼：“就你话多。”又对海朝云道，“五妹妹年纪小，口无遮拦，姐姐莫怪。”

　　海朝云却笑道：“如妹妹天真烂漫，很是可爱。”她顿了顿，真心道，“其实我早就想谢谢妹妹。那日...那日若不是妹妹开解，我怕是还要胡思乱想呢。”

　　明兰知她说的是定亲前的事，柔声道：“姐姐这般品貌，能嫁与我大哥，是盛家的福气。大哥面冷心热，最重情义，定会待姐姐好的。”

　　海朝云眼中泛起暖意：“我信妹妹的话。”

　　三人边走边聊，来到荷花池边的凉亭。明兰早已吩咐人在此备了茶点，都是扬州时新的样式，精致却不奢靡。

　　“这是厨房新做的海棠糕，”明兰亲自为海朝云布茶，“用的是园里初开的海棠，姐姐尝尝可合口味？”

　　海朝云细细品尝，点头赞道：“清甜不腻，还有淡淡花香。妹妹真是心思巧。”

　　如兰抢着道：“六姐姐最会弄这些了！平日里我们吃的点心，多是六姐姐改良的方子！”

　　明兰无奈：“就你多嘴。”又对海朝云解释，“我不过是闲着无事，胡乱试做些新奇口味罢了。”

　　海朝云却认真道：“持家之道，正在这些细微处见真章。妹妹这般用心，难怪盛府井井有条。”

　　正说着，忽见墨兰带着丫鬟远远走来。明兰心中暗叹，今日特意没去请她，就是怕她生事，谁知还是来了。

　　墨兰今日打扮得格外光鲜，一身绯红衣裙，珠翠环绕，仿佛她才是主角。走到近前，她故意提高声音：“哟，这不是海家姐姐吗？今日怎么得空来我们这小门小户做客？”

　　海朝云起身还礼，神色如常：“四姑娘说笑了。盛家诗礼传家，何来小门小户之说？”

　　墨兰自顾自坐下，打量着她：“海家姐姐今日这身打扮倒素净，可是家中...”她故意停顿，意味深长。

　　明兰立即接话：“海姐姐这身浅碧最是雅致，正合春天气息。倒是四姐姐这身绯红，艳丽夺目，让人移不开眼呢。”

　　如兰也道：“四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园子里？昨日不是说身子不适吗？”

　　墨兰被姐妹俩一唱一和堵得说不出话，只得强笑道：“今日好些了，出来走走。”说着拿起一块海棠糕，“这就是待客的点心？未免太素净了些。”

　　海朝云却温声道：“我倒觉得正好。太过甜腻反而失了本色。”她转向明兰，“妹妹可记得这海棠糕的方子？回头让我家厨娘也学着做。”

　　明兰会意，取过纸笔写下方子，二人说得投机，反倒把墨兰晾在一边。

　　墨兰坐了片刻，自觉无趣，悻悻离去。

　　待她走远，海朝云轻声道：“这位四姑娘似乎...”

　　明兰苦笑：“四姐姐性子直爽，姐姐日后多担待。”

　　海朝云了然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中也有这般性子的姐妹，懂的。”

　　二人相视而笑，更多了几分默契。

　　午宴时，海夫人见女儿与明兰相处融洽，十分欣慰，对王氏道：“朝云在家常夸六姑娘贤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氏笑道：“明儿这孩子确实懂事。如今家里事多亏她帮着打理。”

　　盛紘也道：“明兰性子稳，与她大哥倒有几分相似。”

　　这话说得巧妙，既夸了明兰，又暗示长柏与未来妻子性情相投。海夫人听了，更加满意。

　　宴毕送客时，海朝云特意拉着明兰的手：“今日多谢妹妹招待。日后...还要多劳妹妹指点。”

　　明兰真诚道：“姐姐客气了。盛家就是姐姐的家，随时欢迎姐姐来。”

　　望着海家车驾远去，如兰凑过来小声道：“海姐姐真好！比四姐姐强多了！”

　　明兰点点她额头：“休要背后议论。”心中却想，海朝云通情达理，与长柏确是良配。

　　回到房中，小桃欢喜道：“姑娘今日真风光！海家夫人夸姑娘，主君和夫人也夸姑娘！”

　　明兰却道：“不过是尽本分罢了。”她取出日记，沉吟片刻，写下：“海氏初访，相处甚欢；未来嫂嫂，通情达理；家宅和睦，最是可贵。”

　　写罢，她望向窗外。海棠依旧纷飞，春色正好。

　　这桩婚事，看来是圆满的。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力维护这份圆满。

　　管家之权，于她而言不是争宠的工具，而是守护家人的责任。而这份责任，她担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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