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芈月合纵 庞煖归赵（上）

　　上回说到，秦王孙异人得子，迎聘赵室女；赵四卿月余尽卒，秦宣太后决议反秦地，以葬魏冉。

　　且说武安君白起既允诺，遂合诸将以革军，其时精兵捌万，已挑拣完毕，尚未合成训练完毕。今自上党而至众人，可为将者，白起，王龁，郑安平；裨将至伍佰长者，在场贰叁佰。故待白起令下，分兵划建，日常操练，殊为方便。

　　且说白起方自整军，复闻邯郸叁卿卒事，乃有所思，拜谒秦宣太后。秦宣太后亦已知。其时平原君赵胜已归邯郸，信平君廉颇及马服君赵奢，均随祭祀队伍反邯郸，次而迎棺柩未归。

　　礼毕而坐，武安君白起先言：“太后明鉴，今赵失重卿，朝堂纷纷，恐无力征秦，合纵诸国，得闻四卿归去，恐有反复，不能尽力西进。如此仅吾捌万秦军将士，恐不能破关而反，不若缓之?”

　　秦宣太后亦在思量其事，每有踌躇，今见武安君白起亦有此意，方乃惊觉，言曰：“去岁赵城合纵，已有诸国不平而殆合纵，今日复有秦赵重卿遽逝，恐殆而异思者，夥矣。”

　　缓思而复言：“今日之局，主在秦赵，赵若崩殂，吾自担之，强振人心，而慑服不轨。”

　　武安君白起闻而思，拜曰：“臣明此理，急切整军，成太后意，遂穰侯志。”

　　秦宣太后颔首，嘱曰：“以吾之名，再发檄文，晓谕诸国，自继合纵长，嗣承其业。另照会赵廷，吾需访之。”

　　赵孝成王柒年贰月十八日，秦宣太后贰发檄文，传喻诸国：其文曰：“芈月代武襄君魏冉谨拜齐王、赵王、魏王、韩王、燕王、楚王：自定盟约，诸君不弃臣卑鄙，以为合纵长，夙兴夜寐，谋划奔走，终有离石、上党、陕县、宛城之胜，得阻秦于关内，勉任诸君信赖。不意中道崩殂，不得为继，遗憾平生。然事竟未毕，需有承嗣，今吾芈月，不以老迈，欲襄胜举，晋阳秦军，担为先登，愿诸君继，并军西进，以终其事。”

　　赵孝成王柒年贰月二十二日，秦宣太后启程邯郸，见赵威后，及孝成王。

　　却说赵廷，月余而四重卿卒，上下震动，流言纷纷，有言王室悖逆，神灵怒而降罪者；有言太师失政，殃及朝堂者；有言匈奴外夷，不通中国，纳之不详者，有思朝堂空缺，蝇营狗苟者，更有言战秦不吉，损兵拾数万，有干天和，请以和谈者。

　　荀太师筹谋朝政，复遭攻讦，上将折损，军队重挫，王室信誉，竟遭诋毁，沉渣复起，有所苟且，千头万绪，纷至沓来，应接不暇。所赖御史大夫赵胜，复驻朝堂，以镇邪祟。太尉赵奢领军邯郸，以护国都。待主丧毕，叁人请于王宫。

　　行礼毕，叁人就坐。赵威后先言：“荀卿辛劳，自君至邯郸，已五载矣。匆匆岁月，吾亦衰矣，幸诸卿尽心，哀家方得颐养天年。然月余之间，老臣凋零，哀家反复，寝食难安，亦为惶恐，其寿至乎？”

　　闻言愕然，心有所思，荀太师乃对曰：“臣至已五载，得太后青睐，得行仁政，今政通人和，春和景明，万物欣荣，皆赖太后仁德。万民敬仰，祈愿祝寿，太后当得长生，何来寿至之虑也。且以宽心，保重凤体，自当无碍。”

　　赵威后闻言颔首，言到：“近日王都纷纷，荀卿可有良策？”

　　荀太师乃对曰：“乱之所治，在于安人，臣请擢升，以补相阙。”

　　赵威后颔首，问曰:"君侯属意何人？"

　　荀太师乃对曰：“臣请封‘张衡’为君，以为中丞相，补计相之阙。升马服君赵奢为太傅，位列三公，主以君王辅弼。升武安君李牧为太尉，主以军事。至于外相，兼左丞相，且以空缺待补。”

　　赵威后闻思，复问：“‘张衡’之封，何理？”

　　荀太师乃视平原君赵胜。

　　平原君赵胜乃接曰：“禀明太后，臣请言之。‘张衡’此子，实为商贾大家吕不韦，自至邯郸，响应仁政，捐纳得爵，复兴慈善，救济孤寡，贤于民间。鉴国困苦，乃于河东得粮得盐，私至晋阳，以补匮乏。后又遣使，言说匈奴部众来投，筹划河东新军辎重，劝谏秦河东太守王稽来投。另自任内史，兼以商赋，整顿革新，谋以邯郸大贾，及于陶邑洛邑，去岁匈奴部众分遣，秦虏得安，皆赖其筹措之功，功劳甚大，故有此请。”

　　赵威后闻允。

　　荀太师复曰：“乱之所治，在于安人，信平君之封，止朝廷旨意，并无现授，臣谏言此次，贰人一并，封赏朝堂，以振人心。”

　　待赵威后应允，复言曰：“安人之策，除以擢升，尚有安民。臣另谏言，请以今上，公祭英灵，以慰黎庶。”

　　待赵威后应允，复言曰：“安人之策，复在柔远。封赏公祭，秦人在侧，典佐相助，以振军心。”

　　赵威后闻言，未再应允，思而后言：“今上及冠，已有叁载，尚未亲政，即需如此，不若亲政。亲而新政，上下内外，皆可得安，以利将来。哀家老寡，不复其事，颐养天年，亦得俩便。”

　　众人惶恐，叩首请罪。赵威后请起，乃叹曰：“自先王大行，至于今日，已有柒载，操持国政，护赵周全，已有不逮，幸赖众卿得力，尚能勉强，及于今日，强秦禁锢，今上得长，自当还政而歇，以避俩误。诸卿勿疑，着手办理即可。”

　　众人愕然，互视无语，默然而退。

　　待反，平原君赵胜方至府，复闻阍人来报，有客请见，言为昔日故人。待请入，竟庞煖也，忙近前而拜，连言恕罪。

　　待礼毕坐定，贰人方有所言。

　　平原君赵胜乃言：“昔日于楚，访而不得，吾亦哀衰，以为不可为，不意今日，竟得亲至，某荣幸之至。惟愿君侯得圆夙愿。”

　　庞煖乃低言：“昔日随师，隐退授学，不问政兵，自上次得见，见君侯红光覆面，自知吾赵顺遂，故不愿就反，以为打扰。不意近日，心血潮动，乃有不安，遂遣徒访陈，方知众卿归去之事。闻此噩耗，自不敢私，乃有奔赴，以为报国。”

　　平原君赵胜乃复拜：“君侯仁慈，吾代今上黎庶谢。君侯稍歇，吾即言于今上，以衬君侯。”

　　平原君赵胜乃见荀太师，有以言语。

　　方自拜别，复又请见，荀太师异，乃引进。

　　平原君赵胜曰：“吾有贰事，请于太师，烦请见谅。”

　　荀太师本自烦心赵威后还政之举，心有不定，闻其言,未及思索，随口应："君侯且讲来，吾贰人商。吾亦有壹事，请于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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