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刘季合议 秦庭朝会（上）

　　上回说到，张苍招安彭越，攻伐韩王。刘季攻武关不克，聚众商议。

　　言语之间，张良环视众人，樊哙闻言应道：“是极，昔日斩蛇之事，吾等皆在，老妪哭诉之言，亦有听闻。今项籍殒命，正显沛公天命，众当奋起，以承天命。”

　　闻得此言，一众沛县豪杰，纷纷应援，一时之间，暖场效果颇佳。

　　待众人喧闹一阵，萧何接言道：“今日武关，不能立克，徒留南阳，顿兵耗粮，亦非良策。今秦已平定中原，惟余沛公及番君独存。番君亲近越人，有以支持，兼地远难及，气候不宜北方兵卒，故讨伐吃力，仅次南海诸郡。”

　　“然沛公居韩楚之间，皆昔日中原鏖战之地，秦四关之所在，地近咸阳，以威胁而言，当为秦之首要。今日聚众，亦为此事。诸君踊跃献策，以解此难。”

　　闻萧何所言，众人尽皆沉默，昔日起兵之时，秦庭天怒人怨，众不耻久矣，故望风影从，夹道相迎，是为常态。不期俩年时间，有以反畔，多已平复，秦皇苛政，亦有精简，尤其关内秦人，复为爱戴，募兵作战，愈加顺畅。南郡及西诸郡，更无反畔响应，颇为顺从，实让人不解。

　　闻得萧何所言，王陵乃言道：“武关守将，听闻名李良，本为秦将，先投后畔，因关东战绩而封侯，并以军爵赏赐。以此人镇守，贿赂欺瞒，都为不易。秦兵复又踊跃，以老朽之意，早做打算为好。”

　　撤退之理，众人皆明，然敢言出于口，不惧沛公震怒及扰乱军心者，唯有王陵。王陵，沛公刘季同乡富户，昔日来往较少，举事亦各自为战。本次来投，亦因老母死前遗命。平素言语，秉公直谏，大家已习以为常。

　　见终有人言及撤退之事，刘季亦有震动，乃主动开口道：“南阳之地，虽为富庶，终为秦庭要地，非吾等久居之所。‘先入秦者为王’，已随楚王殉国而废。无此禁锢，天下之大，尽可去得。大家且论议一番。”

　　言毕，环视诸将，惟眼角瞥视王陵，暗有不满。

　　见沛公主动言语，众人得脱禁锢，纷纷有言。有言反乡者，有言另立楚王者，更有谏沛公自立为王者，有言南下近番君而远秦锋者。

　　众人言语间，张良、萧何、曹参并未插言，各有所思，闻及劝进者，更是异彩连连，心中谋划。

　　听闻众人所言，沛公刘季亦有所思，听闻各自意见，乃反问于张良、萧何及曹参叁人。

　　曹参先答：“禀于沛公，以某之言，南下长沙郡，近番君，邻南海，或更有利。听闻赵佗在南海郡，有以异动。处南地而近贰者，有以互援，更为稳妥。”

　　沛公刘季未答，反视萧何。

　　萧何言道：“南郡，楚之故都所在也，近巴蜀汉中而据汉水，实为立国之基也。以某之意，居南郡而通巴蜀，再及西南，当为上策。”

　　见沛公未言，萧何亦转视张良。

　　张良并未立言，思谋有时，乃答道：“汉中之地，通巴蜀，控关内，制荆楚，易守难攻，实为善地。应先据以关隘，图以立足，再战巴蜀，有余力而下荆楚，以为持久抗秦之计。”

　　沛公刘季，闻三人言语，有以思索，并未言语。

　　樊哙争言道：“吾等皆沛县子弟，壹日南下长沙，或西进巴蜀，恐终身无望重反故地也。客死他乡，魂不得安，何人心甘？”

　　沛公视众人，默然颔首，未有应答。

　　不说沛公刘季踌躇，且言秦庭咸阳，于此之时，亦有一场论战。

　　本项籍授首，楚国复灭，彭越归降，韩城就缚，形势大好，宜集兵并力，并向刘季，以定乾坤。然其时秦庭，赵齐之兵，恶战项籍，损失严重。中原之地，轮番征战，伤亡逃逸者，不计其数。至于关内，自章邯王离出兵，已征兵三十万矣。

　　昔日蒙恬本领北军三十万，南下秦军先出三十万，折损至拾万，后复遣军二十万，南下支援，终得如今版图。十数年间，征兵如此之巨，不惟关外，秦人亦无人矣。

　　以此来言，秦庭短日可征兵者，寡矣。然匈奴有事，北军不可妄动，仅以李信及李左车部众，近乎等同刘季兵数，欲胜或可，欲歼恐难，壹日流窜，行于各地间，恐中原复无宁日矣。故数日之间，权衡南北，亦为秦皇愁眉所在。

　　反复多日，秦皇扶苏，召大朝会，以议其事，“孟辙”韩子，应邀列席，此亦贰人首现秦庭朝堂，有所不识者，铭记在心。

　　右丞冯去疾主以朝事，率先言道：“今岁二月，得边关报，匈奴异动，不惟侵害左邻右舍，亦反复南下，侵扰秦疆。一时之间，北疆数警，不仅上郡边军不敢骤离，雁门楚地降兵，亦北上守土。半载时光，忠勇之士，屡闻其事，亦为大秦幸事。”

　　“今日朝会，止为刘季。何以足兵，一战除患。望众臣献言献策，有以报国。”

　　闻得右丞所言，左丞李斯乃接言道：“昔日吾儿捐躯报国，赖吾皇圣明，行文通缉顽凶。今项籍授首，然刘季尚存，各位臣工，得有策而擒者，老夫仅代自家，亦有大礼奉上，以全国仇家恨之理。”

　　左丞李斯，声无悲恸，神以淡然，然众臣皆从其语而得悲痛，朝堂有以黯然。

　　御史大夫冯劫乃言道：“昔日新皇继位，有数拾万黔首，以工代赈，分于秦地。今天下将平，尽皆遣返老弱，挑简精壮，复以成军，一劳永逸，当解此难。”

　　蒙毅时为廷尉，乃驳曰：“刘季为伪楚砀郡长，初成事时，兵不过数千，得至今时，武关城外，伍万有余。以此而言，不除刘季而尽数遣返民众，恐本末倒置也。待得其时，不能除患，恐中原诸郡，或刘季坐大，或死灰复燃，更害于时。”

　　九卿之中，少府仍为章邯所有，郎中令未列朝堂，剩余诸人，各言纷纷，未能一统。内史子婴更言关内紧迫，无得再征。

　　治粟内史白园言道：“秦有天下，约俩千万众，以秦昔日战时成军，恐二百万数可得。今日有以征战，屡复征募，兵员属实枯竭。然仿昔日长平之制，浮以兵卒上下岁额，遍及全域，则四五十万众，应有可得。李信将军，且以围困追踪，待以时日，集如此之众，或可一鼓而下，天下大定，专以北地。”

　　听闻其言，众臣复思昔日长平之事。平素，男丁十七岁方“傅籍”，可承担兵役，其时，秦昭襄王，以民升壹爵为令，尽调河内十五岁以上男丁参战，助力白起而大胜赵国。今日复言此事，秦之危机，至于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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