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鸠占鹊巢

　　黑虎堂内，气氛凝重。

　　石天一焦躁不安地在圈椅上扭动着身子，面前摆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却一口也未动。

　　他时不时地抬头看向门口，眼中满是焦虑。

　　听说“梵尘二老”前去诛杀林慕白，可这都过了大半天了，却依旧不见二人踪影，这让他心中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堂主，莫急，二老办事向来稳妥，想来这会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刀疤脸见状，便凑上前低声宽慰道。

　　“稳妥个屁！”石天一烦躁地一拍桌子，“林慕白那小子狡猾得很，万一让他跑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下人匆匆来报：“堂主，梵尘两位仙师回来了！”

　　石天一闻言，身形一震，倏地站起身来，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目光穿过庭院中重重叠叠的花影，落在了正缓缓步入厅堂的“梵尘二老”身上。

　　然而，当他看清梵海怀中的人影时，心中的惊喜瞬间被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苏含之，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此刻竟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被梵海紧紧地禁锢在臂弯中。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一双灵动狡黠的眼眸，此刻却黯淡无光，如同蒙上了一层灰雾。

　　她的出现，完全出乎石天一的预料，让他措手不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空气瞬间凝固。

　　苏含之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不敢相信会在此情此景下见到石天一。

　　紧接着，那抹震惊便被熊熊燃烧的怒火所取代。

　　她口中塞着白布，无法言语，可从那愤怒的眼神和挣扎的动作中，石天一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滔天的怒火。

　　他知道，如果苏含之能开口说话，定会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他和他的祖宗十八代。

　　石天一感受到这股强烈的怒意，心中不禁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苏含之那几乎能穿透人心的眼神，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梵海身上，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快步上前，深深鞠了一躬，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讨好的意味：“二位前辈，一路辛苦了。”

　　说完，他状似疑惑地指了指苏含之，小心翼翼地问道：“梵前辈，这是何意？为何将含之姑娘……”

　　“哈哈，多亏了这女娃娃，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梵海阴恻恻地笑了笑，“林慕白那小子已经被我们杀了，剩下的元石……”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石天一，意思不言而喻。

　　石天一闻言，心中一喜，立刻给旁边的刀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按计划行事。

　　刀疤立刻明白了石天一的意思，连忙点头哈腰地跑进了屋内。

　　不一会儿，他就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走了出来，一看便知里面装满了东西，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元石。

　　梵海接过箱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散发着莹莹光芒的中品元石，满意地点了点头。

　　“梵前辈，如今林慕白已除，可否将含之姑娘交予我了？”

　　石天一搓了搓手，试探着问道。

　　“梵尘二老”还未开口，苏含之却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说些什么。

　　梵海见状，将苏含之口中的白布扯了下来，问道：“作甚？女娃娃？”

　　苏含之没有理会梵海，而是扭过头，扯着嗓子喊道：“石天一，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与这些邪魔歪道狼狈为奸……”

　　石天一被她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还是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含之，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是怕你被林慕白那小子欺负，这才特意请二老去救你回来的。”

　　“少在这里假惺惺，你做的坏事自己还不清楚吗？”

　　苏含之怒目圆睁，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掉下来。

　　石天一的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了，正要发作，梵海却突然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石堂主，这女娃娃我还有用，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心头一震，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梵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之前的约定可不是这样的！”

　　梵尘二老对视了一眼，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约定？就凭你也配跟我们谈条件？”

　　梵海终于收敛了笑容，语气冰冷如霜，“实话告诉你，这女娃娃我看上了，今晚我和她就要圆房。”

　　“你敢！”石天一怒吼一声，伸手就去摸腰间的短刀。

　　梵海冷笑一声，右手如同鬼魅般连弹四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石天一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手腕、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痛，钻心刺骨。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脚竟然齐腕而断，断口处焦黑一片，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烙过般，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甚是诡异可怖。

　　“啊！”

　　石天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四肢的剧痛和残缺让他无力回天，只能在地上徒劳地扭动着身体。

　　尽管身处绝境，剧痛之下，石天一却依旧没有失去他枭雄的本色，强忍着痛楚，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冲着梵海嘶吼道：

　　“梵海！你个背信弃义的混蛋！你不得好死！”

　　梵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哼一声道：“我不得好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我黑虎堂的兄弟们不会放过你的！”

　　石天一依然嘴硬，试图用黑虎堂来震慑梵海。

　　“黑虎堂？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梵海不屑地笑了笑，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刀疤，过来！”

　　刀疤一直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了这血腥残忍的一幕，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听到梵海叫他，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战战兢兢地挪动着脚步，走了过去。

　　“梵……梵前辈，您……您有何吩咐？”刀疤的声音如蚊蝇嗡鸣，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一条狗了！”

　　梵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一颗乌黑发亮的药丸，命令道：

　　“吃了它！”

　　刀疤看着那颗黑乎乎的东西，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这……这是什么？”

　　“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梵海不耐烦地吼道。

　　刀疤吓得浑身一哆嗦，只能颤抖着手接过药丸，闭着眼睛吞了下去。

　　药力发作，不过须臾之间，刀疤便如同变了个人一般，眼神空洞无光，瞳仁漆黑如墨，隐隐有黑气缭绕，脸上曾经的狡黠狠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般的顺从。

　　梵海看着刀疤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得意的笑容。

　　此药名为“蛊煞丹”，歹毒无比，一旦服下，便会彻底沦为他的傀儡，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

　　刀疤，这个曾经在石天一身边作威作福的狠角色，如今却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任凭摆布。

　　梵海对刀疤下命令道：“去，把石天一的舌头割了，眼睛挖了。”

　　“遵命，主人！”刀疤面无表情地应道。

　　石天一见刀疤捡起地上染血的匕首，如行尸走肉般向自己走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拼命地扭动着残缺的身躯，惊恐万状地喊道：

　　“刀疤！不要！不要啊……我待你不薄啊……”

　　可刀疤对石天一的哀求置若罔闻，几步就走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的匕首。

　　“唰——”的一声，锋利的匕首划过，石天一的舌头便被他硬生生地割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刀疤用匕首的尖端，一点点地，残忍地挖出了石天一的双眼。

　　“啊——”

　　石天一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似厉鬼哭嚎，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闻之胆寒。

　　刀疤面做完这一切，机械地站起身，拎着滴血的匕首，走到梵海面前，语气木然地说道：“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梵海轻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苏含之，柔声说道：“女娃娃，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刀疤，满意地点了点头，“干得不错！我现在要跟这个女娃娃去办点正事，你随我来，稍后我还有事吩咐你去做。”

　　“是，主人。”刀疤恭敬地应道，垂首立在一旁。

　　“求求你……杀了我……”

　　这时，奄奄一息的石天一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梵海闻言，转过身，冷笑一声道：

　　“杀了你？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活着，亲眼看着你的黑虎堂被我们掌控，看着你心爱的女人被我玩弄。我要让你好好地体会一下，什么叫作真正的生不如死！”

　　说完，他仰天大笑，转身离去。

　　石天一听罢，心彻底沉了下去，黑虎堂完了……

　　而他，也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一个只能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废人……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两行血泪顺着眼眶流淌而下，在满是尘土的脸上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嘉南县的夜晚，月色如水，洒满了静谧的街道。

　　风子垣带着碧儿匆匆穿行在这沉睡的小城中，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公子，再往前走两个街口，便是黑虎堂了。”

　　碧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努力跟上风子垣的步伐。

　　风子垣闻言，点点头，眉头紧锁，心中默默祈祷：苏小姐，一定要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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