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陨落

　　“有人偷偷进了藏宝阁！”林渊压低声音，侧头对江篱示意。

　　江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几道黑影贴着墙根移动，动作鬼祟。

　　“嗯？有贼？”她压低声音，带着点儿好奇，“趁火打劫的？”

　　林渊没空解释，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弯下腰，借着散乱的竹影和石块掩护，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藏宝阁的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线和窸窸窣窣的翻找声。

　　林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向内窥视。

　　阁楼内一片狼藉，四五个黑衣蒙面人正粗暴地撬开箱子，翻检着里面的东西。

　　地上散落着不少灵光闪闪的法器和玉简，但他们看也不看，只专注于寻找着什么特定的东西。

　　“胆子真大，趁火打劫到家门口了。”江篱的声音在林渊耳边响起。

　　林渊目光锁定在一个黑衣人正从一个暗格里掏出一叠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

　　就是这个！

　　“动手！”林渊低喝一声，不再犹豫，猛地撞开侧门冲了进去。

　　“什么人？！”里面的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纷纷拔出兵刃。

　　几乎在林渊冲入的同时，噬杀心经自行运转，周围黑衣人身上散发出的惊慌和杀气，涌入他的经脉，让他有种异样的兴奋感。

　　长剑随心而动，划出一道冰冷的轨迹。

　　“噗！”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动作一僵，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好快！”剩下的黑衣人惊骇出声。

　　江篱紧随其后，腰间软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剑身如同活过来的银蛇，在狭窄的阁楼内游走不定。

　　她脚步轻点，身形飘忽，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钻入敌人的防御空隙。

　　“叮叮当当”几声脆响，两名试图围攻林渊的黑衣人只觉得手腕一麻，兵器脱手飞出，紧接着便感觉脖颈一凉，步了同伴的后尘。

　　“这丫头……”一名黑衣人看着江篱，眼中满是忌惮。

　　转瞬间，五名黑衣人只剩下两人。为首那人见势不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符箓，口中念念有词，朝着地上一掷！

　　“小心！”林渊感觉到了危险，一把拉住江篱向后急退。

　　“嘭！”符箓炸开，一股浓烈的黑烟瞬间弥漫了整个藏宝阁，伸手不见五指，还带着刺鼻的气味。

　　“咳咳，真呛人。”江篱挥手扇着烟雾。

　　烟雾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窗户被撞开的声音。

　　等到烟雾稍散，那两名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具尸体。

　　他们逃走时，似乎还顺手卷走了地上散落的那些黑色令牌。

　　林渊快步上前，查看被杀黑衣人掉落在地的东西。

　　果然，一枚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捡起令牌，入手冰凉，质感奇特，和藏书阁那本禁书的材质极为相似。

　　令牌正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古朴的篆字——“霜”。

　　霜月国！又是霜月国！

　　这令牌，和那消失的古国，以及古籍中提到的鬼修，到底有什么联系？

　　黑石宗攻打云竹宗，难道不只是为了地盘，还为了藏宝阁里的这些东西？

　　林渊心头疑云密布，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林渊和江篱对视一眼，同时冲出藏宝阁。

　　抬头望去，只见峰顶上空，先前那团翻滚不休的浓郁黑雾，骤然向四周爆开！

　　一道刺目的红光将夜空撕裂。

　　两道身影从高空无力地坠落下来。

　　其中一道身影，穿着熟悉的墨色长衫，正是墨竹笙！

　　他怀中紧紧抱着另一人，那人道袍破碎，胸口处一个碗口大小的黑色窟窿触目惊心，鲜血早已凝固，正是无机子！

　　师尊他已经没了生机！

　　“师傅！”

　　林渊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嘶喊，声音在山风中扭曲变形。

　　他踉跄着向前冲，视野被泪水模糊。

　　那个从小将他捡回，如山一般可靠的身影，就那样冰冷地坠落。

　　严玄厉御剑悬浮于半空，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本来想留着血影符保命用的，没想到墨竹笙临时突破，最后还是逼得他用出了血影符。

　　他低头俯视着下方的云竹宗残余弟子，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声音如同惊雷滚过：“无机老道已死！云竹宗，今日灭宗！”

　　绝望在幸存的云竹宗弟子心中蔓延。

　　陈青崖拄着刀，半跪在地，口中咳血，望着天空中的严玄厉，眼中是不甘与死寂。

　　素心谣扶着丈夫，泪水无声滑落，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

　　岚砚秋紧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苍子文刚恢复些许气力，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重重跌坐回去，脸上血色尽失。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山顶。

　　就在这时，天边毫无征兆地亮起一道刺目的红光！

　　那红光初时只是一个亮点，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划破夜空，仿佛一颗燃烧的流星，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直奔天枢峰顶而来！

　　红光敛去，显现出一个笼罩在宽大血红色长袍中的身影。

　　那人身形飘忽，面目被红色的轻纱遮掩，看不清容貌，唯有兜帽阴影下，眼眶的位置跳动着两点幽蓝色的火焰，森然而诡异。

　　红衣鬼修！

　　她一出现，便无视了所有人，目光似乎穿透虚空，落在了已无生机的无机子身上。

　　幽蓝的火焰静静跳动着，随后目光看向空中的严玄厉。

　　严玄厉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不速之客的恐怖，如临大敌，全身黑气疯狂涌动。

　　然而，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那红衣鬼修只是随意地抬起手，隔空一掌拍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华丽的光效，只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降临。

　　严玄厉脸上的狂傲瞬间凝固，化为惊骇与难以置信，他身上的护体黑气如同纸糊般破碎，整个人像被一座无形的山岳撞中，毫无抵抗之力地倒飞出去，越过峰顶，如同一颗石子般坠下了万丈悬崖，转瞬间便消失不见，生死不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山顶上还剩下一些没来得及逃走的黑石宗弟子，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家无敌的宗主被一掌拍飞，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地朝着山下逃窜，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红衣鬼修却对这些溃逃的杂鱼视若无睹，她身形一飘，悄无声息地落在无机子的尸体旁，微微俯身，那跳动着幽蓝鬼火的眼眶似乎在仔细审视着什么。

　　“你是何人？！放开我师兄！”墨竹笙挣扎着爬起，他伤势极重，脸色苍白如纸，但依旧强撑着，手按在青玉长剑上，挡在了红衣鬼修和无机子尸体之间，声音沙哑却带着决绝。

　　红衣鬼修缓缓抬起头，看向墨竹笙，被红纱遮掩的嘴唇似乎动了动。

　　墨竹笙听后，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警惕和愤怒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震惊和茫然所取代，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仿佛听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事情。

　　红衣鬼修不再理会石化的墨竹笙，她伸出手，动作竟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柔，将无机子冰冷的尸体抱起。

　　她抱着无机子，最后看了一眼林渊，那幽蓝的鬼火似乎闪烁了一下，旋即手一招带着林渊，化作一道红光，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云竹山后方飞去，很快消失在夜色和山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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