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冰原上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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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明，晨光熹微。整个冰夷族部落却早已醒来，沉浸在一片无声的肃穆之中。
乌塔率领着所有战士，沉默地分列在部落出口的两侧，没有言语，只是用挺直的脊梁和专注的眼神，构成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这是冰原战士最庄重的送行礼。
一个极其魁梧的身影撞开人群，是那个曾与岚砚秋角力的汉子阿古。
他肩上扛着一头刚被扭断脖颈的雪原牦牛，鲜血顺着皮毛滴落，在雪地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红梅。
“砰！”
重达千斤的牦牛被他扔在众人面前，砸得雪沫飞溅。
“路上吃！”阿古的嗓音粗粝。
岚砚秋看着那比自己还高的庞然大物，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驱散了离别的伤感。
“阿古，你这家伙是想撑死我们吗！”
阿古挠了挠头，似乎也意识到不妥，直接抽出腰间的兽骨刀。
刀光闪烁，不见章法，却精准无比。
转瞬间，牦牛最精华的四条腿肉被完整剥离，用一张巨大的兽皮裹好。
“这个，总行了吧？”他将那上百斤的肉包递到岚砚-秋面前。
岚砚秋看着他憨直的脸，哈哈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扛在肩上。
“行！谢了，大块头！等我回来，再掰腕子！”
“好！”阿古咧嘴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
人群另一侧，独眼铁匠乌刚拿着他的巨型冰锤，慢慢靠近。
“子文小兄弟。”他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惋惜。
苍子文对他深深一揖：“乌刚大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乌刚长叹一声，独眼中情绪翻涌。
他从滚烫的胸膛中，摸出一柄通体漆黑的小锤。
锤子造型古朴，锤面上布满了岁月与烈火留下的斑驳刻痕。
“这是我用的第一把锤子，陪了我一百年。”
他将这柄小锤，郑重地递到苍子文面前。
“拿着。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传道之实。就当是我这当师傅的，给你的念想。”
苍子文看着那柄小锤，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百年匠心与火焰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没有再推辞，双手接过，再次躬身。
“谢大叔。”
而江篱那边，则彻底成了一场甜蜜的“灾难”。
她被一群冰夷族的女人和孩子团团围住，脚边堆满了各种用兽皮包裹的“礼物”。
“江篱姑娘，这是‘冰晶果’，甜！”
“这是‘荧光苔’，你最爱吃的都给你！”
“江篱姑娘，我给你留了雪线獠狼的肝，大补！”
江篱看着眼前这座由各种奇特“食材”堆成的小山，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快乐。
她知道，这些在别人眼中的“毒物”，是这群淳朴的族人能拿出的最真诚的谢意。
她不停地道谢，将那些宝贝一一收入储物戒指，仿佛收获了整个世界的宝藏。
林渊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温馨又带着几分荒诞的场景，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风变了。
风中多了些刺骨的锐气。
天际线那抹仅有的鱼肚白，正在以一种不祥的速度黯淡。
长老在乌塔的搀扶下，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
老人那双浑浊的眼，此刻却清亮得可怕。
“孩子，就要走了吗？”
“是的，长老。”
长老伸出枯树皮般的手，轻轻拍了拍林渊的手背，那温度却带着惊人的暖意。
“此去冰原之外，人心比风雪更冷，也更复杂。”
他凝视着林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记住，你掌握了‘终结’与‘永寂’的法则，这力量最可怕的不是杀戮，而是它会让你变得冰冷，变得漠视一切。”
“你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鬼帝，也不是那些看得见的黑暗。”
“是你心中那座正在凝结的冰山。”
林渊对着老人，深深鞠躬。
“我明白了。”
话音刚落。
整个世界，光线彻底消失。
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猛然遮盖，陷入了纯粹的黑暗。
呼啸的狂风卷着磨盘大的雪团，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带着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怖寒意。
“不好！”长老抬起头，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恐。
“是‘永夜’！它……它竟然提前降临了！”
“永夜？”林渊问道，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冰霜法则在疯狂地躁动。
“是冰原百年一度的极夜！”乌塔的声音充满了凝重与不安，“永夜之内，黑暗将持续数月，所有妖兽都会陷入十倍的狂暴！”
“现在出去，就是九死一生！”
部落中响起了族人们压抑的惊呼与祷告。
林渊望向那片被黑暗与风雪吞噬的前路，感受着那股要将万物彻底冻成虚无的意志。
这股意志与他体内的力量何其相似。
他知道，这是他踏出冰原的第一场考验。
考验他是否会屈服于这片冰冷。
他翻身上马，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长老，乌塔首领，多谢。”
他对着身后那一张张写满担忧的脸抱拳。
“保重！”
没有再多的话。
林渊一夹马腹，第一个冲入了那片无尽的黑暗与暴雪之中。
江篱、岚砚秋、苍子文三人紧随其后，义无反顾。
四道身影，瞬间被那恐怖的黑色风暴所吞没。
只留下身后，那一双双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的冰蓝色眼眸，遥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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