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桩功

　　林淑娟站在财务室门口，指节悬在半空，迟迟没能敲下去。

　　透过磨砂玻璃，能看见李主任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搪瓷杯里的茶叶梗浮浮沉沉。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似乎在给自己鼓劲。

　　“李主任……”推门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我想预支……下个月工资。”

　　报纸后面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李主任慢悠悠地折起《榕城日报》，露出油光发亮的额头：“厂里最近在查账，原则上不允许……”

　　“孩子受伤了……”林淑娟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摸出病历本，纸张边缘已经卷了边。

　　李主任叹了口气，这叹息里带着三分怜悯七分敷衍：“淑娟啊，全厂谁不知道你家那点事......”

　　“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孩子又刚刚出院……您就通融通融……求求您了。”林淑娟的话语让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笔尖终究还是划破沉默。

　　“最多半个月。”李主任的钢笔在借支单上洇开一朵蓝黑色的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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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不疾不徐地剖开城市的轮廓。

　　下午三点，莫天明立于窄小的阳台上，沉肩坠肘，正在修炼大力鹰爪功的桩功。

　　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曲如坐高凳，重心沉入脚掌，五指抓地，仿佛根须扎入泥土。

　　双手缓缓抬起，十指张开成爪，指尖内扣如钩，双臂环抱于胸前，似擒住一头无形的猛兽。

　　阳台外车马喧嚣，莫天明沉浸在桩功中不为所动。

　　他呼吸绵长，指尖微微震颤，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在指节间窜动。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莫天明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住晾衣架上的一只铁衣架——那是他假想的“猎物”。

　　“扣劲不散，爪意不断……”

　　他心中默念鹰爪功的口诀，指节因持续发力而泛白，但腕臂却松活如棉。

　　静桩十分钟后，莫天明忽然变势，右爪如电般探出，猛地扣住阳台的铁栏杆。

　　正是鹰爪靠桩，鹰爪靠桩主要用来动态练劲。

　　“嗤！”五指与锈蚀的铁皮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小臂肌肉绷紧，腕关节猛然一拧，竟将栏杆上的铁锈抠下几片碎屑。

　　左爪紧随其后，一抓一撕，模拟擒拿时的撕扯劲，指风凌厉。

　　栏杆终究不是练功桩，他不敢全力施为，但每一爪都快如闪电，扣、拿、撕、拉，动作干净利落。

　　偶尔爪尖划过铁栏，发出“铮”的轻响。

　　最后，莫天明右腿独立，左膝提起，脚背贴于右小腿后侧，形如鹤立。

　　双手则一上一下成爪，上爪高举过头，五指如钩天揽月；下爪按于腹前，似按着一头挣扎的猛禽。

　　“鹰爪独立桩”极耗体力，讲究平衡与指力合一。

　　他的小腿微微颤抖，但爪形丝毫不乱。

　　汗水已浸透背心，莫天明咬牙坚持，直到左腿酸麻难忍，才缓缓换腿。

　　“三十秒……还不够！”他低哼一声，眼神更厉，强迫自己再多撑十秒。

　　三套桩功练罢，莫天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五指舒张，指节因长时间紧绷而略显僵硬。

　　他活动手腕，目光看向眼前弹出的光幕：

　　【叮，检测到有效练习，大力鹰爪功熟练度 0.3%】

　　【叮，检测到有效练习，大力鹰爪功熟练度 0.3%】

　　【叮，检测到有效练习，大力鹰爪功熟练度 0.5%】

　　【大力鹰爪功——熟练度59.2%（初窥门径）】

　　看着面板上熟练度增加了1.1%。

　　莫天明不禁有点期待鹰爪功达到100%的时候会有什么变化。

　　晨读古籍时的发现，此刻得到验证：申时对应经络膀胱经，人体体温与肌肉柔韧性达到高峰，适合高强度指力训练。

　　膀胱经和脊柱、背部力量相关，可增强鹰爪功的“整劲”发力。

　　因此在寅时跟申时的时候最适合修炼桩功。

　　莫天明回到卧室书桌前，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今天的练习心得：

　　1. 单纯动作练习无法提升熟练度；

　　2. 铁砂练习配合呼吸法效果显着但痛苦；

　　3. 完整招式演练也能提升，但效率较低；

　　4. 寅时或者申时练习三套桩功熟练度加的最多。

　　写完后，他合上笔记本，金手指永远是穿越者安身立命的东西。

　　挣钱与练武他都要，必须齐头并进才行。

　　桌上金属表针指向四点，莫天明听到有脚步声在楼道响起。

　　客厅里传来林淑娟的呼唤：“天明！”

　　声音没有了早上的清亮，只剩下掩不住的疲惫，轻轻落进空气里。

　　“妈，您回来啦。”

　　莫天明来到客厅看见母亲在入户玄关处脱鞋，鞋柜上放着母亲买的菜。

　　“把菜拿到厨房去，妈买了一条野生鲫鱼，还有一些豆腐。晚上给你做个鲫鱼豆腐汤。”林淑娟面带微笑着举起放在鞋柜上的鲫鱼和豆腐。

　　“谢谢妈，您歇会儿。”莫天明看着母亲鬓角粘着汗水的棉絮很是心疼。

　　或许这就是前身经常逃课去工地兼职的原因吧。

　　他接过母亲手上的菜，拉着母亲坐在沙发上。

　　“我去给您倒杯水。”莫天明说完提着菜向厨房走去。

　　林淑娟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尘不染的客厅，听着厨房儿子传出来的声响。

　　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身上的疲惫都轻了几分。

　　“妈，喝水！”

　　莫天明端着白底红蓝边的搪瓷杯递给了母亲。

　　“不烫，我下午烧的开水。”莫天明坐在母亲的身边。

　　林淑娟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眼眸中带着温柔：“儿子长大了，懂的关心妈妈了。”

　　“今天头还疼吗？有没有按时吃药？”林淑娟摸着儿子头上缠绕的绷带问道。

　　“吃了，头也不疼。”说完就在母亲面前蹦蹦跳跳的。

　　林淑娟看着在面前做怪的儿子，板着脸佯怒道：“不疼也要好好休息，怎么还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嘿！”

　　“这不是在家呆了一天太无聊了嘛，下午的时候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咯。”莫天明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林淑娟本想说无聊就看看书，话到了嘴边似乎想起了什么，无奈的说道：“你呀你，打小就闲不住。”

　　“妈你先歇歇，我去把米淘上。”说完逃似的溜到厨房。

　　莫天明本想跟母亲商量去摆夜市的事情，他临时改变主意了。

　　决定先瞒着母亲，等做出成绩了再告诉母亲……

　　林淑娟带着围裙走进厨房，她准备把鲫鱼处理一下。

　　“妈，我一会儿去接小雨放学。”莫天明看着走进厨房的母亲淘着米说道。

　　林淑娟忽然想起中午在纺织厂食堂打饭的时候听到的议论：

　　听说了吗？

　　公安局悬赏三万抓那个杀人犯！

　　排在林淑娟前面的几个女工正低声议论着。

　　扎蓝头巾的女工用勺子敲了敲饭盒边，“我表姐在派出所做保洁，说第三个受害人被找到时……”

　　莫天明正准备跟母亲解释一下原因，看到母亲抓着鱼出神。

　　“妈？”莫天明又喊了一句。

　　“哦，好！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回过神的林淑娟说道。

　　“妈给你拿点零钱。”林淑娟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正伸向口袋。

　　“不用，我有零钱。”

　　莫天明说完回到卧室换了一件衣服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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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榕城二中门口，放学的铃声刚响过不久。莫天明站在校门口的老榕树下，看着穿蓝白校服的学生如潮水般涌出。

　　“哥！”

　　扎着马尾辫的莫小雨朝他跑来，书包上的挂饰叮当作响。

　　“慢点，脚不疼了？”

　　莫天明接过妹妹的书包。

　　“早就不疼啦！”莫小雨说道。

　　“走吧，妈做了鲫鱼汤。”莫天明从口袋掏出一颗“真知味”棒棒糖递给了莫小雨。

　　“你最喜欢的荔枝味。”小雨愣住了。

　　出院后哥哥的转变让她重新感受到如春晖般的温暖，她笑了，带着狡黠的笑容：

　　“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

　　莫天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只是为了晚上偷溜出去摆摊，提前做一点妹妹的功课，却不想这丫头观察力也太敏锐了。

　　“瞎想什么呢。”莫天明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却被她灵巧地躲开。

　　“13路公交车来了。”

　　“快走快走，妈还在家等着呢……”莫天明看着驶来的公交车拉着莫小雨往站牌赶。

　　“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莫小雨看着在前面拉着她跑的哥哥促狭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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