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摄像机前话筒长，少年只道是寻常。

　　英语听力开始时，李沐言闭上眼睛，让纯正的英音灌入耳膜。前世失业后，他曾试图考取国际工程认证，苦练过半年听力。当其他考生还在皱眉辨别发音时，他已经填完了所有答案。

　　写作题目是关于\"理想职业\"的议论文。李沐言写下土木工程师的职责与荣耀，写到一半突然停笔——这是前世的职业，重生后他该如何走这条路吗？

　　笔尖在纸上悬停了十几秒，最终他还是继续写完了。但心底某个角落，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悄然埋下。

　　考试结束铃响彻校园时，李沐言有种奇异的不真实感。两世为人，两次高考，却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他慢条斯理地收拾文具，看着周围又哭又笑的同学们，仿佛一个误入青春剧场的旁观者。

　　走出校门，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人群中有家长挥舞着鲜花，有记者架着摄像机采访，还有——

　　李沐言刚跨出考点警戒线，一道刺眼的闪光灯就直射而来。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听到一连串急促的提问：

　　\"同学，作为救人英雄，这次高考感觉如何？\"

　　\"听说你放弃了京都补考机会，为什么做这个选择？\"

　　\"能对着镜头说几句吗？我们是英城电视台的！\"

　　五六个记者已经将他团团围住，话筒几乎戳到他脸上。周围其他考生和家长好奇地驻足观望，有人指着他小声议论：\"那就是南湖公园救人的学生……，我听说过。\"

　　李沐言深吸一口气，前世应对建设单位的经验让他迅速镇定下来。他整理了下衣领，选择看向那台看起来最正规的摄像机：\"我觉得这次高考试题难度适中，发挥还算正常。\"

　　\"有把握上京都吗？\"一个戴眼镜的女记者抢着问，\"我们了解到你的数学竞赛成绩本来可以保送的。\"

　　李沐言的目光越过记者肩膀，看到不远处张舒窈正抱着向日葵焦急张望。他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我相信高考成绩会证明一切。\"

　　这个细微表情没逃过记者的眼睛。一个机灵的年轻记者立刻调转话头：\"听说被救的女孩是第一高级中学的张舒窈同学？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李沐言耳根一热，正斟酌措辞，才能化解这个问题。

　　突然一阵茉莉香风袭来。张舒窈不知何时挤进了人群，自然地替他抚平了后领的褶皱。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见过最有原则的人。\"张舒窈对着话筒落落大方地说，眼睛亮得惊人，\"明明可以走捷径，却偏要凭实力说话。我相信他，一定会考入京都大学。\"

　　记者们顿时兴奋起来，镜头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李沐言注意到张舒窈今天涂了淡淡的唇彩，阳光下泛着蜜桃般的光泽。她靠得太近，发丝偶尔扫过他的手臂，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李同学\"电视台记者抓住机会追问，\"如果京都和北大同时给你抛橄榄枝，你会选哪个？专业方向考虑好了吗？\"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下。土木工程——这个前世陪伴他二十年又最终抛弃他的专业，这从填志愿再次选择人生轨迹会变吗？李沐言握紧口袋里的钢笔，那是张舒窈送的礼物。

　　\"我在志愿表上填报的是京都土木工程。\"他铿锵有力的回答，他心想\"这一次我要改变上一世人生轨迹，加油！\"

　　这个回答显然出记者很满意。正当他们想继续追问时，张舒窈突然举起李沐言的右手：\"看，这就是他用救人那天受伤的手，现在写起字来还是有点抖呢。\"

　　完美的转移话题。李沐言暗自感激，任由她展示自己食指上那道淡淡的疤痕。记者们果然被带偏，开始追问救人细节。

　　\"最后请对电视机前的学弟学妹说句话吧！\"采访接近尾声时，记者提议道。

　　李沐言望向镜头，眼前闪过前世跳楼前的走马灯。他缓缓开口：\"人生很长，高考只是其中一个站点。无论结果如何，请相信，你们的价值绝不由一场考试定义。\"

　　这番话从一个刚结束高考的学生口中说出，带着不合年龄的沧桑与通透。记者们愣了一下，随即热烈鼓掌。围观人群中，几位家长悄悄抹了抹眼角。

　　\"谢谢大家。\"李沐言微微鞠躬，拉着张舒窈快步离开。直到转过街角，他才长舒一口气。

　　\"大明星，表现不错嘛。\"张舒窈调皮地捅了捅他的腰，\"不过最后那段话怎么像我爸那辈人说的话呢？很老道哦。\"

　　李沐言笑而不语，只是接过她怀里的向日葵。花香浓郁，但他闻到的更多的是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重生后的第二次人生，或许真的可以走出不一样的轨迹。

　　远处，一个记者正对着镜头做总结：\"……这位救人英雄的选择让我们看到，当代年轻人不仅有见义勇为的勇气，更有坚持原则的担当。本台将持续关注他的高考成绩和录取情况……\"

　　…… ……

　　张舒窈拉着李沐言的手，脸颊露出泛红。

　　\"躲开记着了，这回说说考得怎么样？\"张舒窈问，眼睛亮晶晶的。

　　\"还行。\"李沐言保守地回答，实际上他几乎能确定理综和数学基本能够接近140分左右。

　　\"谦虚！\"张舒窈撇嘴，\"我爸说今年数学特别难，他们学校老师都做不出来最后一道题。\"

　　“你呢，考的如何？”李沐言问道。

　　“我啊，我出来考场，大概预估了一下能过630吧”张舒窈愉快的说道。

　　\"对了，\"张舒窈突然转身，倒退着走路，\"那你估分多少？够京都吗？\"

　　“我，应该能考690多吧”他如实的回答。

　　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李沐言眯起眼睛：\"京都，应该没问题。\"

　　\"那……\"张舒窈咬了咬下唇，\"你真的第一志愿报的京都大学土木工程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刀，精准戳中李沐言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前世的职业带给他荣耀，也带给他毁灭。重生后，他从未认真考虑过其他可能性。

　　\"嗯，我的确第一志愿报的是京都大学土木工程专业\"他罕见地诚实回答。

　　他们沿着林荫道慢慢走，张舒窈兴奋地说着暑假计划，李沐言抱着向日葵，花香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莫名让他鼻子发酸。

　　突然张舒窈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被一阵汽车喇叭声音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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