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怪物（上）

　　他转身，身影再次没入黑暗，朝着记忆中“毒蝎帮”常聚集的一个地下桌球厅走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江城江北区的阴暗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多了几具同样眼神空洞、能量被彻底吸干的“躯壳”。他们分属不同的小帮派，都是最底层的喽啰。

　　而顾明脑海中的信息碎片，如同拼图般，逐渐汇聚成一个相对清晰的轮廓。

　　关于码头区那个废弃仓库的诡异传闻，关于黑市里最近出现的、几个让人发疯或者力量暴增后又急速衰竭的“古代残片”，关于“屠夫”诊所偶尔会高价收购某些“奇怪金属”的消息……

　　最终，所有的线索，隐隐指向了江北区边缘，一个挂着“诚信废品回收”招牌的巨大垃圾场。

　　那里，是无数城市污秽的终点站，也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起点”。

　　顾明站在垃圾场边缘锈蚀的铁丝网外，看着里面如同山峦般起伏的垃圾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复杂臭味。

　　脸上，神纹灼热。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悸动，而是一种明确的、近乎催促的指引。

　　那里面，有它需要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暗金流转，迈步跨过了那道界限，踏入了这座由废弃物堆积而成的、肮脏而巨大的迷宫。

　　狩猎，开始了。

　　垃圾场的恶臭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包裹着每一寸空气。腐烂的有机物、锈蚀的金属、挥发的化学废料……各种气味混合发酵，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呕吐眩晕。

　　顾明面无表情，呼吸放得极轻缓，体内那初生的暗金星璇微微转动，过滤着吸入的空气，将有害成分强行分解、吞噬，化为微不足道的能量补充。

　　脸上神纹灼热，像一枚精准的指南针，穿透重重垃圾山，指向深处某个特定的方位。

　　他如同幽灵，在堆积如山的废弃冰箱、轮胎、破碎家具和扭曲钢筋间穿梭。脚下是松软恶臭的淤泥和破碎的玻璃渣，但他步履极稳，悄无声息。

　　越往里走，人类活动的痕迹越少，某种无形的压抑感却越来越重。连喜欢在垃圾堆里觅食的野狗和老鼠都绝迹了。

　　弹幕在他视野边缘微弱闪烁，信号受到强烈干扰：

　　【环境能量污染指数超标！存在高强度精神残留污染！】

　　【检测到多重低语信号……非人类语言……警告：精神干扰！】

　　【指向源能量反应提升……类似‘圣骸’但更……驳杂？混乱？】

　　顾明甩了甩头，将脑海中那些试图钻进来的、破碎的、充满恶意的低语碎片强行驱散。神纹传来不悦的波动，将这些精神污染一并吞噬。

　　终于，他穿过一道由报废汽车垒成的“峡谷”，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像是被定期清理过。空地中央，堆积着小山般的、某种特殊的工业废料——大量破碎的、暗沉色的金属零件，以及许多半人高的、已经破损的玻璃圆柱形容器，容器内壁沾满了干涸的、暗红色的粘稠污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浓烈的、甜腻中带着腐败的血腥味和化学药水味，令人作呕。

　　而就在这片废料堆的最高处，坐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曾经是人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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