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修复

　　这已不再仅仅是单一属性的撕裂或灼烧，而是无数种完全相悖的力量被强行塞入同一个容器之中。这些力量相互冲突、彼此湮灭，仿佛是一场无法平息的战争。然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却有一股外来的、冰冷的秩序框架强行将它们约束起来。

　　这种全方位的、极致的碾压感，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铁手紧紧握住，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顾明的意识在这片沸腾的能量炼狱之上摇摇欲坠，仿佛是暴风雨中随时会被吹灭的残烛。

　　《噬神篇》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运转着，它不再是单纯地吞噬这些能量，更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工匠，用那源源不断涌入的秩序能量作为锤凿，疯狂地锻打着体内那团混乱不堪的“顽铁”。

　　每一次“锻打”都带来了灵魂层面的剧烈震动，就像是在顾明的内心深处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然而，尽管这痛苦让人难以忍受，但每一次的“锻打”都使得那秩序框架与混乱能量的结合更加紧密一分。

　　可是，这也让顾明离彻底崩溃的边缘越来越近。他的意识在这无尽的痛苦中逐渐模糊，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吞噬。

　　这是一个走钢丝的过程，下方是万丈深渊。

　　外界的时间失去了意义。

　　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漫长岁月。

　　当他那即将涣散的意识再次艰难地凝聚起一丝微光时，他发现体内的风暴，竟然……稍稍平息了一些。

　　不再是完全的混乱无序。

　　那来自银发少女的、冰冷的秩序能量，如同无数道坚不可摧的合金骨架，强行贯穿了他能量的核心，形成了一个粗糙却有效的约束框架。死亡怨念、扭曲生机、雷霆余威、暗金神性……这些冲突的力量被强行分割、压缩在框架的不同“格子”里，虽然依旧彼此排斥，躁动不安，但至少……不再是无休止地内耗和爆炸。

　　一种危险的、脆弱的平衡，暂时达成了。

　　代价就是，他虽然拥有了这些强大的力量，但实际上却几乎无法自由地调动它们。这些力量彼此之间相互牵制，同时还受到秩序框架的束缚，形成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任何想要单独抽取其中某一种力量的尝试，都极有可能打破这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进而引发一系列更为可怕的连锁反应。

　　此时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装满了极度不稳定炸药的箱子，被一层又一层的锁链紧紧捆绑着，动弹不得。尽管箱子里面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但由于受到各种限制，他根本无法将这些能量释放出来。

　　不仅如此，这些秩序能量并非是毫无代价的。它们就像是具有生命的藤蔓一般，在约束混乱力量的同时，也在缓慢而坚定地向着他的灵魂本源渗透。这种渗透带来的是一种冰冷而又无法抗拒的同化威胁，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同吞噬。

　　顾明慢慢地“睁开”了自己的感知，就好像是一个沉睡已久的人，终于缓缓地苏醒过来。当他的感知逐渐清晰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近在咫尺的、如同蓝宝石一般璀璨的眼睛。

　　银发少女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地上，就站在他面前，不足一米之处。她手中的能量光刃已经消散，只是微微偏着头，用一种极其专注的、近乎审视般的目光，打量着他。

　　她的眼神依旧缺乏正常人类的情感，但却不再是之前那种程序化的纯粹杀意，而是多了一种……机器扫描般的探究和计算。似乎正在全力分析着他这个无法被数据库定义的“异常样本”。

　　顾明心中警铃大作。

　　他现在动弹不得，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而这个少女，虽然大部分力量似乎也被封印，但刚才爆发出的秩序能量等级绝对不低，而且她的战斗技巧极其可怕！

　　她为什么不动手？还在等什么？

　　就在他全神戒备，甚至开始不惜代价地试图松动体内那些“枷锁”时——

　　少女忽然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白皙修长，闪烁着微弱的秩序符文光芒。

　　她缓缓地、带着一种实验室操作般的精准，点向了顾明那布满裂缝、依旧偶尔窜过能量火花的胸口。

　　顾明瞳孔骤缩（如果那能量聚合体还能称之为瞳孔的话），却根本无法闪避！

　　指尖轻轻点在了他的胸口。

　　没有攻击，没有能量冲击。

　　反而是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精纯温和的秩序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顺着指尖流入他的体内。

　　这股能量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冲突激烈的区域，沿着那秩序框架的边缘流动，似乎在……检测？修复？或者说……在进行某种……微调？

　　它所过之处，那原本粗糙野蛮的秩序框架，似乎变得稍微……圆融了一丝？体内那些冲突能量的躁动，也似乎被抚平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顾明愣住了。

　　她在……帮我？

　　为什么？

　　他艰难地抬起视线，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蓝宝石眼眸。

　　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全神贯注的、处理技术难题般的专注。仿佛在她眼中，顾明不是一个活物，而是一个出了故障的、需要调试的复杂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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