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我的路

　　“它，在召唤我。”

　　“也……在考验我们。”

　　林阳那平静而坚定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中。他没有丝毫犹豫，仅剩的左手，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那条由光芒构成的、通往巨树根部的阶梯。

　　“哥！”

　　王磊等人，见状，立刻就要跟上。

　　“等一下。”苏清雪却突然开口，拦住了他们。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死死地盯着那光之阶梯，仿佛在看一个最精密的炼金阵法。

　　“不对劲。这阶梯，每一步，都蕴含着一种微弱的法则之力。它不是单纯的通道，它……是一个筛选器。”

　　“筛选器？”王磊愣住了。

　　“嗯。”苏清雪点了点头，她指着阶梯上那些不断流转的光之符文，“这些符文，在探查踏入者的内心。贪婪、杀意、恐惧……任何负面的情绪，都会被它放大，然后，将你，从阶梯上，弹下去。”

　　她的话，让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再看向那些被包裹在琥珀中的药王谷弟子时，眼中，便多了一丝了然。那些人，恐怕就是因为在踏入阶梯的瞬间，心中充满了对“生命古树之心”的贪婪，才被法则之力，瞬间封印。

　　“那哥他……”王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林阳他……”苏清雪看着林阳那孤独而坚定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的内心，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纯粹，都要……坚定。他想得到力量，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守护。所以，他能走上去。”

　　“那我们呢？”朴智妍担忧地问道。

　　“我们，也一样。”苏清雪深吸一口气，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清空了自己脑中所有关于炼金、关于手臂的杂念，只留下一个最纯粹的念头——帮助林阳。

　　“清空你们的内心，忘记战斗，忘记得失。”她轻声说道，“现在，我们不是觉醒者，不是炼金师，我们只是……他的伙伴。”

　　说完，她第一个，踏上了光之阶梯。

　　柔和的光芒，从阶梯上亮起，包裹住她的身体，探查着她的内心。几秒钟后，光芒散去，她安然无恙地，站在了第二级台阶上。

　　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将自己的心绪，调整到最纯净的状态，依次，踏上了阶梯。

　　当林阳走到阶梯的尽头，踏上巨树根部那片由光芒构成的平台时，整个世界，瞬间，变了。

　　周围的森林、天空、伙伴，都在这一刻，如潮水般退去。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纯白色的虚无空间之中。

　　“这是……心之试炼。”

　　一个古老、沧桑、不辨男女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直接响起。

　　“想要获得‘生命’的馈赠，就必须，先证明你，有承载‘生命’的资格。”

　　“证明什么？”林阳冷静地问道。

　　“证明你的‘心’。”

　　话音刚落，林阳的面前，场景，骤然一变。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帝都的地下角斗场。他的对面，站着两个浑身是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身影。

　　是他的兄弟，王磊和赵峰。

　　而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脸上带着戏谑笑容的男人——李家的大少，李天宇。

　　“林阳，跪下，学三声狗叫，我就饶了他们两个。”李天宇的声音，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傲慢。

　　“不……哥……别……别管我们……”王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

　　这一幕，正是林阳穿越之初，那场让他刻骨铭心的屈辱。也是他杀伐果断性格，真正形成的开端。

　　“你，后悔吗？”那个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后悔当初的弱小，还是后悔……当初的仁慈？”

　　林阳看着眼前那撕心裂肺的一幕，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心中，涌起了滔天的怒火与杀意。

　　“我后悔……”他缓缓地，开口说道。

　　“……后悔当初，没有一剑，杀了他。”

　　他的话音刚落，眼前的场景，再次破碎。

　　这一次，他来到了昆仑墟。

　　他看到了自己，正在被青帝那无穷无尽的树根，疯狂地缠绕、侵蚀。他看到了自己，为了活命，亲手用黑暗之力，吞噬了自己的右臂。

　　那撕心裂肺的剧痛，那股法则剥离的绝望，再次，清晰地，涌上心头。

　　“你，后悔吗？”

　　古老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后悔为了胜利，付出的代价太大？还是后悔……你本可以，选择更安逸的道路？”

　　林阳看着那个单膝跪地、脸色惨白、空荡荡的右肩还在不断渗出金色血液的自己，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安逸的道路？”他笑了，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自嘲。

　　“如果安逸的代价，是任人宰割，是失去伙伴，那我宁愿……在战斗中，粉身碎骨。”

　　“我从不后悔我的选择。”

　　“我只后悔……”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

　　“……后悔没有更强！”

　　场景，再次变换。

　　这一次，他看到了苏清雪。

　　他看到了她，为了给他造那只义肢，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那原本白皙的脸庞，变得憔悴不堪。

　　他看到了她，在看到义肢碎裂时，那双瞬间黯淡下去的、充满了心碎与自责的眼眸。

　　他看到了她，在抱着他时，那压抑着的、细微的颤抖。

　　“你，后悔吗？”

　　古老的声音，这一次，带上了……一丝诱惑。

　　“你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你让她为你担忧，为你流泪。你，是她生命中的‘劫’。如果……你从未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或许，会过得更快乐，更幸福。”

　　“放弃吧。”

　　“只要你点头，这一切，都可以重来。你的手臂会复原，你的兄弟不会受伤，她……也不会再为你而心痛。”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剑，狠狠地，刺入了林阳的心脏。

　　他看着幻象中那个为自己憔悴、为自己心碎的苏清雪，他那颗坚如磐石的心，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是啊……

　　如果……

　　如果没有我，她会不会……更好？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与迷茫，涌上了他的心头。

　　“哥！别听这鬼东西胡说！”

　　“你他娘的要敢放弃，老子第一个不认你！”

　　“林阳！站起来！你不是一个人！”

　　王磊、秦月、朴智妍、赵峰……他们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无尽的虚空，在他的耳边，炸响！

　　林阳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幻象中那个为自己流泪的苏清雪，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她那双在宣布要为他铸造神之手臂时，燃烧着疯狂火焰的、决绝的眼眸。

　　他明白了。

　　她为他流泪，不是因为她后悔。

　　而是因为，她爱他。

　　她的痛苦，是她爱的一部分。而他的存在，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剥夺他的存在，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呵呵……呵呵呵……”

　　林阳，低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从一开始的低沉，逐渐变得洪亮，充满了……无尽的霸气与释然。

　　“我的路，我自己走！”

　　“我的选择，我自己扛！”

　　“我的女人，我来守护！”

　　“我的遗憾，我来弥补！”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光暗交织的眼眸中，所有的迷茫与疲惫，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坚定、更加璀璨的光芒！

　　“你这点小把戏，还不够看！”

　　他朝着那无尽的虚无，发出了一声，响彻灵魂的咆哮！

　　“想考验我？”

　　“你，还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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