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玄武守界 道衍新章

　　灵湖的涟漪持续了三日未平。

　　叶天坐在湖边的青石上，指尖轻抚镇煞鼎。鼎身的阴阳纹路随灵湖波动流转，金黑二气在鼎沿凝成细流，坠入湖中时竟化作银鱼，摆尾游向湖底。

　　“这鼎器越来越通灵性了。”凌清涵提着竹篮走来，篮中盛着刚采的灵果，“玄水部的族人已经在湖东岸建起了木屋，说这里的灵气比玄水渊浓郁三倍。”

　　叶苍擦拭着星刃，刃身映出湖底的白玉河床：“影族的长老们也到了，他们说河床的纹路与影族圣地的祭坛同源，或许能解开影族血脉里的最后一层封印。”

　　玉虚真人踏着云气落下，定魂珠悬在湖面上方：“老道刚从玉虚宫回来，典籍里记载，幽冥血海本是玄武神兽的栖息之地，三百年前因煞气暴动，神兽才沉入渊底。”他指向湖心，“方才定魂珠感应到湖底有活物气息，恐怕就是它。”

　　话音刚落，灵湖突然掀起丈高巨浪，浪尖托着一只巨龟，龟甲上覆着青苔，背纹竟与镇煞鼎的阴阳纹完全重合，蛇形长尾卷着一股温润的水汽，双眼半睁半阖，透出古老的智慧。

　　“真的是玄武！”凌清涵青绫自动护在身前，却发现水汽中并无煞气，反带着沁人心脾的生机。

　　玄武张口，声音如洪钟撞谷：“三百年了，终于等来了能让镇煞鼎归位的人。”它的目光扫过叶天，“你掌鼎三日，却只用它温养灵湖，为何不彻底封印两界通道？”

　　叶天起身拱手：“玄黄界的石碑说，阴阳本无对错，封印不如引导。”他指向镇煞鼎，“鼎器现在的力量，既能聚灵气，也能纳煞气，正该用来调和通道的源力，而非堵死它。”

　　玄武龟甲上的纹路亮起：“叶玄当年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惜他那时的鼎器缺了源珠，只能用蛮力镇压，反倒让通道越发不稳。”它长尾一摆，湖底的白玉河床浮出水面，露出中央一道丈宽的裂缝，裂缝中流淌着金黑交织的气流，“这就是两界通道的入口，三百年前被我用龟甲堵住，如今煞气虽清，源力循环却还没完全复原。”

　　叶苍星刃刺入裂缝边缘，紫芒顺着气流蔓延：“影族古籍说，两界通道本是灵气与煞气的自然交换口，就像人的呼吸，堵死了反而会憋出病来。”

　　“说得好。”玄武蛇尾指向裂缝，“但你们敢让它彻底敞开吗？通道另一端的玄黄界源力尚未完全稳定，一旦有过量煞气涌入，灵湖会立刻变回血海。”

　　凌清涵青绫缠上裂缝边缘的石柱：“青莲能在煞气中扎根，或许我能试着用真气编织一道‘滤网’，只让平和的源力通过。”她指尖凝出青气，探入裂缝，金黑气流穿过青气时，果然滤去了其中的暴烈之气。

　　叶天镇煞鼎飞出，悬在裂缝上方：“我用鼎器托住滤网，再让鼎身的阴阳纹与通道共振，这样源力流过时，还能被鼎器调和。”

　　玉虚真人定魂珠落在裂缝中央：“老道的定魂珠可镇住残余的心魔残念，防止它们顺着通道溜到阳间。”

　　叶苍星刃插入裂缝四角，紫芒凝成结界：“影族血脉能感应煞气异动，我来守着结界，一旦有异常就立刻示警。”

　　玄武看着四人各司其职，龟甲上的纹路泛起柔光：“三百年前，叶玄身边也有这样一群人，可惜他们太执着于‘斩尽煞气’，才让通道彻底堵死。”它缓缓沉入湖中，“我去加固湖底的玄武阵，你们尽管放手做，若真出了乱子，老龟这副壳子还能挡一挡。”

　　叶天深吸一口气，将镇煞鼎缓缓压向裂缝。鼎身的阴阳纹与通道气流接触的瞬间，金黑二气如找到了归宿，顺着纹路缠绕而上，在鼎底凝成太极图。凌清涵的青气滤网贴合在太极图上，青绫化作万千丝线，将滤网缝补得密不透风。

　　玉虚真人掐动法诀，定魂珠射出白光，沿着丝线流淌，在滤网上缀满符文。叶苍星刃的紫芒顺着裂缝四角蔓延，与湖底的玄武阵相呼应，形成内外两层结界。

　　当镇煞鼎完全扣在裂缝上时，整个灵湖突然静了。

　　湖底的白玉河床开始发光，纹路与鼎身、结界连成一片，将金黑源力引向四面八方：东岸的玄水部木屋前，青竹一夜长到丈高；西岸的影族祭坛上，尘封的石碑自动裂开，露出记载影族起源的铭文；北岸的玉虚宫分坛地基，竟渗出玉液般的灵泉。

　　“成了！”凌清涵看着滤网外的源力如细流般淌过，青气滤网不仅没被侵蚀，反而越发青翠，“青莲真气好像和源力成了朋友。”

　　叶苍突然指向结界边缘：“有东西过来了。”

　　只见数道淡金色的影子从通道深处飘出，身形与人类相似，却长着透明的羽翼，飞过滤网时，羽翼上的金粉落在灵湖中，瞬间化作新生的莲叶。

　　“是玄黄界的灵体。”玉虚真人定魂珠轻轻一颤，“它们没有煞气，是源力滋养出的生灵，看来通道真的成了两界生灵的通路，而非煞狱。”

　　叶天突然发现，镇煞鼎的阴阳纹里，多了道青色的莲纹、一道紫色的影纹，还有一道白色的道纹。他看向三人，三人身上的真气也分别染上了鼎器的金光：“我们的力量，和镇煞鼎、和两界通道，彻底连在一起了。”

　　话音未落，湖底传来玄武的长鸣。众人低头看去，白玉河床下竟浮出一座巨大的石碑，碑上刻着比玄黄界遗迹更古老的文字——

　　“玄武守界，鼎镇源流，四象护持，万灵共生。”

　　“这是……新的启示？”叶苍摸着下巴，“四象护持，说的就是我们四个？”

　　凌清涵指着石碑下方的凹槽：“这里有四个空位，形状正好能放下我们的法器。”

　　叶天将镇煞鼎嵌入中央凹槽，鼎身与石碑共振，发出清越的鸣响；凌清涵的青绫、叶苍的星刃、玉虚真人的拂尘依次嵌入其余凹槽，四件法器的光芒与石碑纹路交织，在灵湖上织成巨大的四象图。

　　玄武从湖底浮起，龟甲与石碑贴合：“老龟守了这界三百年，终于能歇口气了。”它看向叶天，“通道稳定后，镇煞鼎需要有人日夜照看，你愿留在这里吗？”

　　叶天望着灵湖四周忙碌的族人、影族长老们解读铭文的专注、玉虚真人弟子们搭建分坛的身影，突然笑了：“这里已经不是‘需要人守’的地方了。”他指向玄水部的孩童在湖边戏水，影族的年轻人用星刃在河床练习符文，“你看，他们已经在用自己的方式和这里共生了。”

　　他取下镇煞鼎，鼎身的阴阳纹依旧流转，却不再需要死死扣在裂缝上：“真正的守护，不是把自己钉在这里，是让所有人都明白，阴阳平衡不是某个人的事，是每个生灵的本分。”

　　玄武看着嬉水的孩童伸手触摸源力气流，竟没有丝毫畏惧，不由得点了点头：“你比叶玄看得更透。”它蛇尾一卷，将四件法器送回众人手中，“那便让通道敞开着吧，老龟相信，有你们在，阳间不会再变成三百年前的样子。”

　　三日后，灵湖成了新的圣地。

　　玄水部的族人用青莲真气培育出能净化浊气的灵米，分给周边的村落；影族的年轻人走出结界，教世人如何用影术分辨煞气，而非一味斩杀；玉虚宫的道士们在分坛开坛讲道，说的不再是“斩妖除魔”，而是“如何与万物共处”。

　　叶天四人站在灵湖西岸的山坡上，看着往来的各族人在通道结界旁驻足，有人对着源力气流祈福，有人用画笔记录金黑二气交织的美景，再无人像三百年前那样，谈“煞”色变。

　　“该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了。”叶天收起镇煞鼎，鼎身的鸣响轻快如歌谣，“听说南疆的十万大山里，还有处被煞气困住的古村落，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叶苍星刃扛在肩上，紫芒映着远处的炊烟：“影族的古籍说，极北之地有座冰原，那里的煞气能冻住时间，去看看也不错。”

　　凌清涵青绫绕上手腕，青莲真气带着花香：“玄水部的姐妹说，东海深处有座倒悬的仙山，山上的灵植能在煞气里结果，我想去采些种子。”

　　玉虚真人拂尘一挥，定魂珠在前引路：“老道的典籍里还记着许多好去处，正好陪你们年轻人多走几步。”

　　四人相视一笑，转身向远方走去。

　　灵湖的涟漪依旧在荡，镇煞鼎的余韵顺着风，拂过田埂上的稻禾，拂过孩童手中的纸鸢，拂过赶路者肩上的行囊。

　　没人知道，这风里藏着金黑二气，藏着青莲的香，藏着星刃的芒，藏着道人的拂尘丝。

　　就像没人知道，三百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煞劫，最终化作了此刻的风调雨顺。

　　或许，真正的镇煞之道，从来都不是把煞气锁在哪个角落，而是让它融进风里、土里、人心里，化作滋养万物的养分。

　　就像玄黄界石碑上刻的那样——

　　大道归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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