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残面具 异兆生

　　昆仑墟的风渐渐柔和，带着冰雪初融的清冽。叶天望着镇煞鼎压着的玄冰，鼎身三色光晕正缓缓渗入冰层，那些幽冥符文如同退潮般褪去，只留下淡青色的印记。

　　“这玄冰底下似有异动。”叶苍拄着星刃走近，紫眸中闪过一丝锐光。玄冰深处隐约有红光流转，像是有活物在蠕动。

　　凌清涵让幽冥煞母飞近玄冰，煞母青纹翅膀轻颤，金红二色纹路亮起，对着冰层发出一声低鸣。冰层下的红光突然剧烈跳动，竟传来一阵细碎的啃噬声。

　　“是血影蛊的残躯。”玉虚真人拂尘一扫，银丝沾起冰屑，“教主虽化蛊融入幽冥死气，但本命蛊藏在玄冰里，想借地脉阴气重聚。”

　　叶天指尖凝起玄黄二气，按在玄冰上：“玄黄源力能蚀尽阴邪。”金黑二色气流顺着冰层蔓延，底下的红光迅速黯淡，啃噬声渐渐消失，玄冰最终化作一块莹白的冰晶，再无邪气。

　　叶苍忽然踢到脚边一物，弯腰拾起时，青铜面具上的血锈正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细密的纹路。面具内侧刻着几行古篆，笔画扭曲如蛇。

　　“这是‘血祭文’。”玉虚真人凑近细看，眉头紧锁，“记载的是血影族的起源，他们竟是上古幽冥守关人的后裔，因私放恶鬼被剥夺神位，才世代以血蛊修炼，妄图重开幽冥关复仇。”

　　凌清涵指尖划过面具孔洞：“难怪煞母能感应到煞父残魂，煞父或许就是当年的守关神将。”

　　叶天将面具收入储物袋：“留着或许有用。此地龙脉初复，不宜久留，我们先回玉虚观休整。”

　　四人行至昆仑山口时，地脉中突然涌出七道金色龙气，绕着他们盘旋三圈，化作流光没入各自法宝。叶天的镇煞鼎多了层龙纹，叶苍星刃紫芒更盛，凌清涵的青绫染上金线，玉虚真人拂尘银丝添了抹金光。

　　“是昆仑龙脉的馈赠。”玉虚真人抚须而笑，“这是认可我们为守护者了。”

　　归途中，幽冥煞母突然对着东南方向嘶鸣，青纹翅膀上的金红纹路泛起涟漪。凌清涵按住煞母：“它说那边有浓郁的死气，比幽冥关的更阴邪。”

　　叶天望向东南天际，那里云层呈暗紫色，隐有雷光滚动：“是湘西地界，传闻那里有座万尸坑，莫非与血影教有关？”

　　回到玉虚观时，观门前的石狮竟蒙上了层灰黑色，像是被阴气侵蚀。观内弟子见众人归来，纷纷围上，为首的清风道长面色凝重：“师父，三日前湘西传来急报，辰州万尸坑突然异动，埋在地下的古尸接连破土，当地道门已折损了七位道长。”

　　玉虚真人踏入大殿，殿中供奉的三清像蒙上薄灰，香炉里的香灰结成了黑色骷髅状。他指尖捏诀，拂尘扫过神像，灰层落下露出道金光：“是幽冥关破碎时泄出的阴气，引动了地脉中的尸煞。”

　　叶天将青铜面具摆在案上，面具突然自行立起，孔洞对准湘西方向，发出幽幽红光。案上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死死钉在辰州方位。

　　“这面具在示警。”叶苍星刃轻敲地面，“看来血影教不止昆仑这一处布局。”

　　凌清涵让煞母落在罗盘上，煞母翅膀展开，金红青三色光纹在盘面形成一幅星图，其中辰州方位有颗血红色的星辰正急速黯淡。

　　“煞母说那里有‘尸王’即将破封，此物与幽冥煞父同源，却被血影族用秘法炼制成了不死之身。”

　　玉虚真人翻开观中古籍，书页上的朱砂图谱正慢慢褪色：“万尸坑是上古战场遗迹，埋着数万战死的兵卒，血影族怕是早就布了尸蛊，想借幽冥阴气催生出尸王大军。”

　　夜幕降临时，玉虚观后山的试剑坪突然裂开丈许宽的缝隙，涌出的黑气中夹杂着碎骨。幽冥煞母飞至裂缝上方，喷出三色火焰灼烧黑气，火焰竟被黑气吞噬了大半。

　　“地脉阴气已浓到能克阳火。”叶天祭出镇煞鼎，鼎身悬在裂缝上空，三色光晕压制住黑气蔓延，“明日天一亮，我们便启程去辰州。”

　　叶苍擦拭着星刃上的血痕，刃身映出他带伤的脸：“正好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余孽看看，血影教的末日到了。”

　　凌清涵将煞母收入玉瓶，瓶身泛起温润的光泽：“煞母进化后，能分辨尸蛊与普通尸煞，或许能帮我们找到尸王巢穴。”

　　玉虚真人站在观星台，望着辰州方向的紫黑色云层，喃喃自语：“幽冥关虽封，天下阴脉已被惊动，这场浩劫怕是才刚开始。”他取出三枚传讯符，注入灵力后放飞，符纸化作三道流光，分别射向蜀山、龙虎山和麻衣派的方向。

　　次日清晨，叶天四人整装待发。叶天腰间挂着镇煞鼎，玄黄珠在袖中微微发烫；叶苍背着星刃，伤口已用玉虚观的疗伤药处理妥当；凌清涵的青绫绕在臂弯，玉瓶里的煞母不时发出轻鸣；玉虚真人则提着个木箱，里面装着克制尸煞的符箓和法器。

　　行至山脚下，三匹神骏的雪蹄马正刨着蹄子，马鞍上挂着干粮和水囊——是玉虚真人提前让弟子备好的。

　　“此去辰州需三日路程，沿途会经过黑风口，那里常年有阴兵借道，需多加留意。”玉虚真人翻身上马，拂尘搭在肩头。

　　叶天勒住缰绳时，忽然摸到储物袋里的青铜面具，面具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是有血流过孔洞。他皱眉取出面具，只见内侧的血祭文正发出红光，其中几句古篆竟化作血色蝌蚪，钻进他的指尖。

　　“怎么了？”凌清涵凑近看时，那些血色蝌蚪已没入叶天掌心，留下七个淡红色的蛊纹，与七颗煞珠的形状分毫不差。

　　“这面具在认主？”叶苍握紧星刃，“会不会是血影族的阴谋？”

　　玉虚真人仔细查看叶天掌心的纹路，忽然面色一变：“这是‘七煞引’，能号令地脉中的阴煞，看来血影族的先祖早有后手，想让能破幽冥关的人继承这份力量。”

　　叶天试着运转真气，掌心蛊纹亮起，周围的草木竟微微泛黄，地面渗出细小的水珠——竟是引动了附近的水气煞。

　　“看来是福是祸，都得去辰州才能知晓了。”叶天将面具揣回怀中，策马扬鞭，“出发！”

　　四骑踏着晨露疾驰，身后的昆仑墟渐渐隐入云层。叶天望着掌心若隐若现的蛊纹，忽然想起血影教主面具后的猩红目光，那眼神里除了疯狂，似乎还藏着一丝解脱。

　　黑风口的风裹挟着铁锈味，道旁的老树都长成扭曲的鬼爪状。幽冥煞母从玉瓶里飞出，在前方引路，青纹翅膀上的金红纹路不时闪烁，提醒众人避开暗藏的尸气陷阱。

　　行至正午，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声，只见个穿粗布麻衣的货郎挑着担子走来，扁担上挂着的铜铃染着黑锈，货担里的胭脂水粉散发着腐臭。

　　“客官要不要买些胭脂？”货郎抬起头，脸上的皮肉正一块块脱落，露出底下青黑色的骨头。

　　叶苍星刃出鞘，紫芒一闪便将货郎劈成两半，断面处涌出无数白色蛆虫，落地后化作黑烟散去。

　　“是‘腐尸变’，被尸气附身的凡人。”玉虚真人拂尘甩出道道银丝，缠住四散的黑烟，“离万尸坑越近，尸变就越频繁。”

　　叶天忽然勒住马，掌心的蛊纹剧烈发烫：“前面林子里有东西在盯着我们。”他翻身下马，镇煞鼎悬在肩头，“青涵，让煞母去探探。”

　　幽冥煞母化作一道青光飞入树林，片刻后林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众人赶去时，只见煞母正撕扯着一头丈高的尸煞，尸煞胸口插着面血色小旗，旗上绣着血影教的蛊纹。

　　“是血影族的‘尸奴旗’。”叶苍踢飞尸煞头颅，“看来他们早就在此布下眼线。”

　　凌清涵拾起那面小旗，煞母突然扑上去将旗子撕碎，吞下碎片后打了个饱嗝，金红青三色纹路愈发鲜亮。

　　“煞母竟能吸收尸煞旗的邪气。”叶天若有所思，“或许它才是克制尸王的关键。”

　　暮色降临时，四人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歇脚。叶天在神像后发现个暗格，里面藏着本泛黄的账簿，上面记载着近百年来血影族往万尸坑运送活人的记录，最后一页画着幅地图，标注着尸王殿的位置在万尸坑底的玄水洞。

　　“难怪尸煞越来越凶，他们在用活人精血喂养尸王。”叶苍捏紧拳头，星刃在鞘中嗡鸣。

　　子夜时分，山神庙外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火把的光映在庙门上，投下无数持枪的黑影。叶天透过门缝望去，那些黑影个个面色青黑，眼眶淌着黑血，正是玉虚真人说过的阴兵。

　　“是借道的阴兵，别惊动他们。”玉虚真人按住欲出鞘的叶苍，“这些是战死的古兵魂魄，受地脉阴气牵引在此徘徊，天亮便会散去。”

　　阴兵队列里，为首的将军突然转头望向庙门，空洞的眼眶似乎穿透了门板。他抬手一挥，整支队伍竟改变方向，朝着万尸坑的方向走去。

　　“不对，他们被尸气引偏了路。”叶天掌心蛊纹亮起，“阴兵入万尸坑，会被尸王吞噬增强力量。”

　　他祭出镇煞鼎，鼎身三色光晕照向阴兵队列，为首的将军身形一滞，空洞的眼眶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挥手让队伍转向，重新踏上往阴司的道路。

　　“七煞引竟能号令阴兵？”玉虚真人眼中闪过惊异，“这面具里的力量，远比我们想的更复杂。”

　　天刚蒙蒙亮，四人便抵达万尸坑边缘。坑口直径足有十里，黑褐色的泥土里翻涌着气泡，无数白骨伸出地面，像是溺水者的手臂。坑底传来沉闷的心跳声，每跳一下，地面就震颤三分。

　　幽冥煞母突然对着坑底发出警告般的嘶鸣，翅膀上的纹路瞬间黯淡。叶天低头看向掌心，七道蛊纹同时亮起红光，与坑底的心跳声共振。

　　“尸王快要破封了。”他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玄黄珠，“玄黄珠能定地脉，我们从外围布下锁灵阵，再由煞母引路入玄水洞。”

　　玉虚真人取出七面铜镜，分别埋在坑边的七个方位：“此乃‘七星锁阴镜’，能挡住尸气外泄。”

　　叶苍将星刃插入土中，紫芒顺着地面蔓延，在坑边画出道紫色光墙：“我来守住阵眼，你们找到尸王后速来汇合。”

　　凌清涵打开玉瓶，幽冥煞母振翅飞出，在坑上方盘旋一周后，朝着一处冒泡最密集的区域俯冲下去，那里正是地图标注的玄水洞入口。

　　叶天与凌清涵紧随其后，坠入坑底的瞬间，一股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脚下的泥土软得像腐肉。玄水洞的洞口被层厚厚的血痂堵住，血痂上布满蠕动的血管状纹路。

　　“是用活人皮肉封住的洞口。”凌清涵别过脸，“让煞母烧开它。”

　　煞母喷出三色火焰，血痂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露出后面黑沉沉的洞口。洞壁上嵌着无数骷髅头，眼眶里的幽火随着两人的脚步亮起，如同两排引路的灯笼。

　　越往深处走，那沉闷的心跳声越清晰，洞底的积水泛着诡异的碧绿，水面漂浮着未化的尸块。叶天掌心的蛊纹突然刺痛，他停下脚步，只见前方水潭中央的石台上，躺着具被锁链捆住的尸体，尸体胸口插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剑穗竟是用人发编成的。

　　“这就是尸王？”凌清涵轻声问，煞母正对着石台上的尸体龇牙，像是在忌惮什么。

　　叶天摇头：“它胸口的青铜剑有龙气，是镇邪之物。”他刚要走近，水面突然炸开，一只覆盖着黑鳞的巨手从潭底伸出，抓向石台上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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